“国公爷真是个有福之人呐......”萧成炜将音拉得极长,等到谢煜直起身子时,赶巧看见萧成炜将目光落在了谢砚书身上。
“国公爷征战沙场数年,鲜在京城,却能教养出世子爷这般朗艳独绝,聪慧明敏的人,着实是令本王刮目相看。”
萧成炜的目光意味深长,而谢砚书却也不避,他和萧成炜明里暗里早就打过交道了,他既有心找他,便也不需再避讳。
“楚王殿下谬赞。”谢砚书恭敬地朝萧成炜一揖,还未抬头,便听见那人的浅笑。
“这哪是谬赞呐?世子爷许是不知吧,我那妹妹对你可是一片痴心。”萧成炜摆了摆衣袖,金丝纹绣的锦面恰如浮光跃金。
萧成炜朝着谢砚书又走近了几步,朗笑道:“世子爷这样才情俱佳的人谁会不动心?要我说,也只有薛大将军的妹妹薛予宁是个不识珠玉的。”
谢砚书本还含着笑的俊面忽而浮上了忧色,他身形一怔,不过很快便又敛去了外露的情绪。
萧成炜观察着谢砚书的反应,笑音中带上了轻蔑:“世子,听闻你与那薛予宁是死对头,此事可是真的?”
谢砚书仰面一笑,眸中盛着平澜:“诚如殿下所言,我与她确实是死对头。”
是啊,他二人是到死也要纠缠在一起的,怎么就不算是死对头了呢?
立于谢砚书面前的人含笑点头,两手负于身后,似是豁然醒悟般:“这样啊......那可太好了。这样瞧来我那妹妹倒是有机会了。”
萧成炜扔下这句话便拂袖而去。
谢煜率先反应过来,他眸色复杂:“砚书,而今我们折了他手中两名大将,他定不会轻易放手,照他的意思,恐是要拿婚事来圈住你。”
谢砚书冲谢煜摇了摇头,随后抬目望向萧成炜渐远的背影,嗤笑出声:“父亲莫急,他能以婚事做文章,我又何尝不能借婚事来反击?”
*
春风送暖,消融了长街上的积雪,往日人烟稀少的小铺今日却是人头攒动,披落的金辉洒落在街巷中,拉长了人影。苍苔映翠,红梅渐落,沉寂了一冬的定京终得春阳暖照。
大理寺前,两架由丝绸四面装裹的马车停于门前。
而街巷之中,又有一辆马车徐徐而来,在那两辆马车后停驻。
“谢砚书,想不到你这小子还有几分本事,真能将薛大将军给弄出来,你此番救了薛大将军,要想抱得美人归,岂不是......”
裴青方下马车,只注意到了立在前边儿的谢砚书,全然没瞧见其身后的薛予宁,因而一下车便说个没完。
“裴公子也来了。”沈璧君先行唤了裴青一声。
裴青收敛了性子,朝老夫人,沈璧君以及谢煜福身一揖。
沈璧君对薛予宁心悦裴青是有所耳闻的,虽知裴青与谢砚书交好,可如今知晓了自家儿子也对薛予宁有意,她不免担忧地看了谢砚书一眼。
谢砚书无奈扶额,他将将想开口,而身后的女子已绕了出来,她大大方方地朝裴青福身,灿然笑道:“裴公子也曾与我兄长交好,想必我兄长待会儿见了公子也会觉着开心。”
薛予宁不避不躲,正对上裴青,毫无女儿家见了心上人的羞赧与不自在。
沈璧君长舒一口气,旋即上前拉住了薛予宁的手,莞尔一笑:“你兄长本就是忠心报国之人,享有清誉,想来接他的人自是不少。”
裴青应声点头,立时便拂开了手中的折扇,扇面上的桃花正如裴青这人一般风流多情样。
他凑到了谢砚书的身边,用扇面挡住:“你小子,这下算是夙愿达成了,你可得好好谢我,要不是我替你救了薛予宁,你哪有......”
未等裴青将话说完,石阶前正有一人撑着木棍,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了下来。
“得,又不让我将话说完。”
裴青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自石阶上缓缓走下的男子身形消瘦,一袭粗布白衣挂在他身上,残破的衣衫露出其肩头可怖的疤痕。
许是因许久未见着明光,他眉间轻皱,随后抬手虚掩了掩双眼。
“哥哥!”少女泫然欲泣,快步上前扑进了薛景琅的怀中。
薛予宁喉间一哽,莹泪不止,她的兄长曾是打马游街的少年郎,曾是驰骋沙场,却退夷狄的大将军,而今却成了这副模样,青胡渣挂在下巴上,腿上的伤让他行动不便,需得持棍而行。
那是打小就对她极尽宠爱的长兄,那是为国洒热血的镇北将军。
“宁宁......我没事,倒是你瞧着比从前清瘦了些。”
薛予宁低声抽噎,她举起小手晃了晃:“我的身子比你好着呢,没准你现在连我也打不过。”
薛景琅转而一笑,他细细瞧了薛予宁一番,他起先还怕自己入狱而无暇顾及予宁,在外又有禁军追捕她,她能活至今日,必是吃了不少苦头,万幸只是比从前瘦了些,身上倒瞧不出来有什么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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