踯躅闻言,瞪大了眼睛。藕荷倒是淡定得很,又给仇夜雪把头发擦干后,才低声问道:“那世子要如何?”
藕荷声音轻柔,听不出半点别的情绪,踯躅却搓了搓手臂:“藕荷姐姐,那好歹是个太子,不好杀吧?”
藕荷未语,只浅笑着垂眼等待着仇夜雪发话。
她是仇夜雪的死士,她晓得以仇夜雪的性子多半不会让她涉险,但她并不会因此感到侥幸亦或是高兴。
因为藕荷是自愿的。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仇夜雪点头,再难杀的人她都会去试,哪怕结局是她死。
祝知折的确不好杀,不仅因为他是太子,也因此人内力深厚,武功一绝。
藕荷清楚自己打不过他,便是她加上鸦青与踯躅,也只能拖他片刻,可这并非她不去做的理由。
“不必。”仇夜雪轻嗤:“我是暴露了,可他亦是。这位太子,可不像打听到的那般全无头脑。”
不然又怎会看出他在演戏?
仇夜雪往后靠,整个人都倚在铺垫了柔软的垫背的车壁上,一双眉眼倦怠却透着暗芒:“他今日非得恶心我这一手,我也总得还点礼。”
他轻挑起唇:“我记着这位太子已经及冠,内阁同礼部正在替他挑选太子妃与侧妃罢?”
藕荷低声应是:“目前礼部与内阁最满意的人选无非就是一品军侯定国侯沈将军之女。”
仇夜雪接过藕荷递来的茶,悠悠道:“沈将军一生戎马,为保卫国土驻守边疆,这般英雄豪杰,怎能嫁给一个一心痴迷男风的残暴太子呢。”
祝知折要恶心他,那他就要把这桩婚事给搅浑,定国侯可是祝知折日后登基的极大助力。
这事儿黄了,相当于折了祝知折的一条臂膀。
仇夜雪心头冷笑,既然这位太子敢用狗爪子碰他的头发,那他就把他的狗爪子给砍了。
藕荷垂首:“是。”
她微顿:“那世子,对方是……”
仇夜雪嗅着杯里一成不变的「兰贵人」,声音都有些恹:“我啊。”
藕荷眉头微蹙,踯躅支着下巴啊了声:“世子……”
“我这名声又不是一两天差了。”
仇夜雪把茶盏搁在了矮几上,靠着软塌阖上眼皮:“越差越好,越是叫人觉着我荒丨yIn丨无道,父亲他们才越安全。”
因为大病初愈,仇夜雪身体还疲着,今儿这一遭又和某位太子斗法,也实在是乏了。
故而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近似呢喃,却也带着令人心疼的温柔。
仇夜雪说:“岁南十三州的百姓也才能再享百年平安。”
藕荷心下轻叹,踯躅抿了抿唇。
两人合力给仇夜雪拢了一层薄被,对视一眼后,都瞧见了对方眼里的神色。
仇夜雪自懂事起,想得便不是自己如何,而是岁南十三州的百姓如何。
.
书房内。
平三匆匆走进来时,就见祝知折正在擦手:“殿下。”
他略一行礼:“您找属下?”
祝知折嗯了声:“那日岁南世子入京时,我命你在远侧看着,你可瞧见了从他马车上下来的侍女相貌如何?”
平三没什么犹豫:“那日下来的侍女着一身杏黄色衣裙,瞧着娇俏可爱,约莫十七八岁。”
“难怪。”
他轻笑:“还真是Yin差阳错。”
平三不解:“世子,可是这侍女有何问题?”
祝知折没答,只问他:“还记得月满楼苏山语么?”
平三立马道:“记得,若是再见,属下定能一眼认出。”
月满楼是江湖势力,如今江湖势力没有第一第二之说,但要谈起江湖,最先想到的便是月满楼。
因为三十年前月满楼前少楼主盛韫钰与在当时还是岁南世子、如今已是岁南王的仇钴望相爱。
当时被称作江湖第一剑的盛韫钰为与仇钴望在一起折了自己的佩剑,脱离月满楼的事震惊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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