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多,沈月溪想将手收回来,些许挣扎了一下,裴衍洲并不放开,她心知这男子执着得很,便也放弃再挣扎,任由他当众握着自己的手,甚至演变成十指相交。
掌心相交,沈月溪微微停顿了几许,那只从来燥热的大手在这夏日里竟有些冰凉,她猛地抬头望向他,裴衍洲的面色依旧冷白,而唇色较之平日更浅了一些。
她心里有所怀疑,总觉得在裴衍洲身上闻到了血腥味,然而戎装加身穿得严严实实的男子神情平淡,健步如飞,完全不像是受伤的样子——许是她多心了?
回将军府后,裴衍洲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带着沈月溪回房,沈月溪看向明晃晃的天色,慌忙说道:“郎君风尘仆仆,还是先为郎君接风吧……”
裴衍洲的步伐略微踉跄了一下,竟是靠着沈月溪站稳了身子,他在沈月溪耳边轻轻地说道:“阿月快带我回房。”
叠在沈月溪手上的大手猛地用了一下力,紧紧抓住她的手,她感到有些吃痛,眉头颦了颦,并不放出声响,暗中用力扶着他回了房间。
在外一直支撑着的裴衍洲长长叹了一口气,高大的身子依靠在一旁的房柱之上。
“郎君你受伤了?”沈月溪压抑着声音问道。
裴衍洲缓过气之后,才当着她的面脱掉盔甲,朱雀盔的乌发沾满了汗水,而他里面穿着的玄衣看不出颜色,胸前却是shi了一大片,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
他坐到一边,面色不改地说道:“阿月为我宽衣。”
沈月溪颤抖着手将他胸前的扣子一一解开,里面洁白的中衣已经彻底染成了血衣。
那片红色狠狠地刺痛了沈月溪的眼睛,她当下便红了眼,问道:“郎君怎伤成这样?”
裴衍洲像是不知痛一般,还有闲情雅致轻笑着,“还请娘子为我处理伤口,万不可被其他人知道我受重伤了。”
沈月溪的眼睛红了又红,咬着唇去把她藏在屋里的伤药拿出来,细细地为裴衍洲处理伤口,那是一道从肩膀一直划到腹部的刀伤,幸亏裴衍洲避开了要害,伤口不算深。
裴衍洲低头看着离别前还在同自己闹脾气的小娘子,此刻如待珍宝一般极为小心地用纱布清洁着他的伤口,喉结滚了一下,还有闲情雅致地将沈月溪拉过来,让她一下子跌坐到他的大腿上,“阿月站着累,坐着处理吧。”
沈月溪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气恼得整张脸都红了,又碍于他的伤口不敢挣扎,娇怒道:“我这样子怎么处理伤口?”
“阿月随意便是,我不怕痛。”男子一手揽着她的腰,全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沈月溪恨不能将纱布压到他的伤口让他痛一痛,可触目之处是森然见骨的刀伤,抬眸便是裴衍洲没有血色的苍白面孔,她到底没能下手。
依着原本的速度将裴衍洲的伤口清理干净,沈月溪才拿出纱布将裴衍洲的伤口包扎好。
裴衍洲这一次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刺。
他亲自率军夺回洛口,不仅如此还趁机拿下了洛阳,险些便能要了崔恕的命,可惜崔恕命硬,被他逃回了河东。眼下他的地盘又扩大了不少,想要他命的人很多,派来刺客也是再寻常不过。
刺客算准了他归时的路线早早设下埋伏,但是他素来机警,从地上的行迹判断出了不对劲后当即回头。
本来他不该受伤的,冥冥之中却像是有一股力量将他往前推了一把,他的战马突然抽搐让他落在了刺客的刀上,这才受了这么重的伤。
裴衍洲眼眸暗沉地看向还颦着眉的沈月溪,近似贪婪地将她拉入怀中,微凉的唇便直接落在她光洁的面颊之上。
“裴衍洲,小心你的伤口!”沈月溪惊地连名带姓唤他,手稍稍抵了一下,便碰到了他的伤口。
她像是被火焰烫了一般想要躲开,而男子的双手早已形成一个牢笼,将她困在其中,让她无处可逃。
裴衍洲完全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任由二人贴近,血渍从干净的纱布里蔓延渗出,如同他染上了沈月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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