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陵盯着她看了许久,忽问:“你名字是谁替你取的?”
“我爸妈一起取的。本来是叫夏育青,教育的育,‘果行育德,良言履和’——我是育字辈的。我妈妈说不好看,好土,现在谁取名还照排行,就改成了郁,‘夏天郁郁葱葱的青稻苗’的意思!”
“……稻苗就不土?”
“也有点吧。”夏郁青立马说,“不过稻苗多好呀,我最喜欢吃每年新收成的稻米饭了!”
陆西陵无声地扬了扬嘴角。
“陆叔叔你呢?你的名字和西陵峡有关吗?”这个问题,夏郁青第一次见到陆西陵本人的时候就很想问了。但觉得很唐突,一直没机会开口。
“嗯。”陆西陵望向黑暗的湖面。
凌雪梅怀上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正陪同陆颉生在西陵峡西段,做桥隧工程的地质勘探。
陆颉生因此为长子命名“西陵”。
夏郁青看着陆西陵,“我高三翻地图册的时候,有一个发现。”
“嗯?”
夏郁青拿出手机,点开地图APP,输入老家的地址。
她往陆西陵身旁靠近一步,放大地图,指给他看,“这里是我老家鹿山县,这里……”
她缓缓拖动地图。
以鹿山县为起点,往东南方向,翻越几座大山,是为西陵峡。
在地图上,它们是如此相近的两个点。
夏郁青无法形容那天晚自习,她拿铅笔圈出这两处地方时的激动心情。
村里有一条小溪,一直流到镇上。
听说,那小河一路发育,怀山襄陵,蜿蜒曲折,最后自西陵峡汇入长江。
在最痛苦灰暗的日子,她常常会想象自己是小溪里最不起眼的一朵水花,一路不辞辛苦,千回百折,却最终抵达更广阔的汪洋。
没有听见陆西陵出声。
夏郁青赶紧一下按锁屏键熄掉了手机,往旁边挪一步拉开距离,两臂搭着栏杆,下巴抵上去,不好意思再说话。
哪里知道,陆西陵忽轻笑了一声,说:“挺近的。”
河面吹来的风十分料峭,夏郁青却并不觉得冷,反而面上皮肤隐隐滚烫。
她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可能是陆西陵的笑声。
印象中没听他笑过,也想象不出,原来他笑起来是这样的。
……她有些词穷,不知道怎么形容比较贴切。
像是终年不化的雪山,有一天从浮云间漏下一缕浅金色阳光,正落在那积雪的山巅上。
虽然关于陈佑平的事,一字没提,但陆西陵已觉得心情松快多了。
跟夏郁青相处就这点好。
他管理那么大一个公司,千头万绪;回到家,陆爷爷过问公司未来,陆nainai催婚,陆笙伸手要钱。
虽说,父母去世之后,作为长子,保护家人原本就当仁不让,但有些瞬间,不免也会觉得喘不过气。
夏郁青对他无所求。
他随手给她一部用过的相机,她都能高兴得什么一样。
跟陈佑平见面之后,他自己去酒吧喝了会儿酒,越喝越烦躁。
这也是为什么,他大晚上这么远过来吃夜宵——虽然什么都吃到,只喝了一肚子的冷风。
陆西陵抬腕看了看时间,他隐约记得,夏郁青提过学校宿舍晚上11点关门。
“冷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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