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于山林,天光渐暗,阿厘垂首站在梨树下,枝叉交错,自她脑后延伸出青枝,片片绿叶里坠了一只小小的梨子,轻轻压在她肩头。
她仍是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周克馑面上的神色蓦得柔软了起来。
你要去哪里刷这个?他抬起手中的木桶,声音低低的,顺着晚风钻进她耳朵里,有些痒意。
浣衣室,院里有井。
别去了。
啊?阿厘一时没反应过来,满是疑惑地抬头看向他。
少年郎高束的黑发在西风里飞扬,漂亮的凤眼看着她,唇角噙着轻松的笑意,吐出一句话来:你就跟在我身边好了。
阿厘怔住,脑子一时混乱极了,嘴唇蠕动,下意识地拒绝:奴奴婢听夫人安排。
周克馑不当一回事,道:向母亲要了你便是,正好年后随我上山。
阿厘整个人被惊住了,近日的流言蜚语、宝月的厉害、主子的责罚一下子全涌进心里,好不容易这几天刚好一些,连忙胡乱的摆手想让他打消这个念头:别奴婢..奴婢
周克馑见她这副避之不及的态度,心头生出一股无名火,面色冷了下来,一甩手把桶扔在了地上,木桶磕在地上,声音沉闷,滚了几下停在阿厘脚边,令她整个人缩了缩,显然是被他吓到了,他皱起眉,又生出几分不快。
我看你是胆子肥了,主子的话在你这都不算什么了!
奴婢冤枉,只是只是夫人还有差事需要奴婢,请公子三思。她也顾不得都是黄土了,心惊胆战的跪在地上。
周克馑冷哼一声:我倒不知道有什么活计还得非你不可了。
双手交叉于胸前,冷眼瞧着她。
阿义晓得阿厘身世,看她跪在那,生出几分怜惜,不由得帮她解释道:这丫头年岁还小,乍一听公子要抬她做通房,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您可别跟这妮子置气。
谁知周克馑一听他的话,却好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几乎跳了起来,恼羞成怒地呵斥他:胡说什么!小爷什么时候说要抬她做通房了!
他的白玉似的脸上一片通红,看看讶异的二人,犹嫌羞愤难当,又踹了阿义两脚。
我是要让她给我当牛做马地伺候我,不是那种你这泼皮想哪去了!?整日胡沁!
阿厘跪在地上,听他怒骂阿义更不敢起身了,心下倒是松了口气,心跳怦怦地,又有点尴尬。
阿义也是垂着头讪讪的不敢言语。
周克馑热血上头,狠狠的瞪了阿义一眼便逃似的走了,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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