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热炽盛,蝉鸣如沸的中午。
窗外铺满让人眼球发胀的极亮炽光,让灌木树丛的轮廓都好像经过虚化,变得模糊。
同学们早就在打了下课铃之后鱼贯而出,教室里转眼只剩宋薄言一个人。
他简单把桌上的书都收进抽屉里,只在桌面上留一张草稿纸一支笔。
宋薄言
很快,虽然教室门口还没见人影,女孩子的声音已经远远从楼梯口方向传来,并迅速逼近。
他一抬头,看身着校服的女孩像一阵风似的蹿进教室,怀里抱着的卷子显然经过一番颠沛流离,已呈皱软颓势。
宋薄言远远扫了一眼,就因为上面的叉叉而皱起眉:你怎么又在送分题上丢分。
我看错了嘛。女孩子朝他鼓了鼓嘴,你怎么跟我们班数学老师说的一模一样。
因为是事实。
宋薄言嘴上依旧毫不留情,径直绕到课桌之间的过道站着,用眼神示意她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庆城一中是省级重点,哪怕是普通班授课速度也相当快。
像这种基础题型,老师在课上基本连带一嘴的时间都没有,要么下课后追着老师屁股后面问,要么就问问班上其他同学。
你看错成什么了?
我把括号的位置看错了
厉害。
池清霁瘪着嘴在宋薄言身旁坐下,余光瞥见窗外蓝天,顿时注意力全都被吸引过去,兴致勃勃地说:宋薄言你看窗外,云白得好像被P上去的一样。
宋薄言对蓝天白云一向兴致缺缺,敷衍地嗯了一声,从抽屉抽出一本书先把卷子一角压住。
天真的好蓝啊,哎宋薄言你坐飞机的时候往窗外看过吗,我爸骗我说坐在飞机上能看到更蓝的天空,结果上次我特地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发现只能看见飞机翅膀!
两人头顶的风扇已是一把年纪,转起来吱呀吱呀地响。
教室窗子开着,蓝色的窗帘布被吹得好像少女失控的裙摆。
窗内窗外的空气皆是燥热,对流置换也无法缓解分毫。
女孩子Cao着清澈的声线说着无厘头的话,宋薄言就站在旁边,身后靠着过道另一边的课桌,薄唇微抿,听她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池清霁却不介意宋薄言惯常的沉默,一个人也依旧兴致勃勃,一双眼睛好像被阳光浸透的琥珀,散发着耀目的辉光。
让他忽然感觉有点分不清到底哪边是室内,哪边是室外。
忽然,池清霁好像注意到他的眼神,已经要有铺展开的趋势的话题忽然收住,朝他咧开嘴笑着退让道:好了,讲题吧。
嗯。
宋薄言往前跨一小步,右手撑在桌面,左手直接把笔拎到手上,点了点填空的两道错题:送分的不讲,自己回去看书上例题想。
他思路清晰,讲题语速也快,说了几分钟也没想起要管一管学生能不能吸收,直到池清霁伸出手轻轻戳了戳他的小拇指,他才低头:没听懂?
不是
池清霁仰起头,轻轻眨了眨眼:你离近点儿呗。
宋薄言垂眸看她一眼,僵持片刻,才如同在对峙中落败般用脚把另一边人椅子勾过来,在她身旁坐下:这样?
再近点嘛。
少女身上穿着和他同款式的白色校服,干净得就像是外面碧蓝如洗的晴空,一双眼睛弯起的瞬间,右边脸颊便浮起一个小小的梨涡。
她背对着窗子,身后全是灿然的阳光。
热风刮起窗帘荡进教室,将她身上一点点浅淡的,说不上具体是什么味道的香气,就像是魔法一样放大
快点啊,要不然我听不清楚的。
女孩子对着他笑,后脑的马尾也被风撩动,让宋薄言不自觉地想起阳光下被吹散的蒲公英。
毛茸茸的伞朵在空中飞舞,好像总有一朵,能悄悄地落在他视线余光的一角。
宋薄言无奈,手搬着凳子又往前挪了挪。
属于另一个人的热度与气息愈发膨胀,逼近。
女孩子的脸一点点靠近,额角鬓边小头发细软的尖梢在风力的作用下,从他皮肤上刮蹭过去,便迅速在他的皮rou之下漾起涟漪。
嘿嘿。
他听见她在笑,笑声好像柔韧的蛛丝,轻飘却牢固地粘黏在他的鼓膜上,让细微的痒顺着耳道,缓慢地爬了进去。
宋薄言,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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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床上睁开眼的时候,整个寝室都是昏聩的暗淡。
熟悉的天花板在这样光线中,呈现出一种近乎残酷的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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