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即是白昼。

    这样的日子对我来说有多久了？

    大概，是从我死了的那天开始。

    夜语站在床边叹息，真要说的话，自他进入冥界，白天黑夜没了意义。

    时间明明在移动，却也像被冻结。

    又到了上班时间，夜语深吸口气稳住情绪，要面对那群崽猫，理智每天都在断线的边缘。

    人界的黄昏，没有日夜变化的冥界居民开始活跃，游魂出笼，转瞬之间寂静长街转为喧嚣。

    夜语走出宿舍，从宿舍到学校不到五分钟，他身着合身灰蓝色西装，脚上配了一双漆黑皮鞋，正踩着优雅步伐。

    用人界时间计算的话，他大约逝世于两年前。九十七岁的衰老身躯寿终正寝，身旁围着的不是后代子孙，只有十九只宝贝猫咪。

    死后不像电影、小说里形容的那样，脱离人皮只剩魂魄，他的身旁站着一名引渡者，陪伴自己大半辈子的妻子进入房间，发现他断气慌了手脚时，引渡者将他带离房间。

    「先生，冥界有个职务需要委托您?」

    黑色、外型无法清楚辨识的引渡者发出邀请，简单说明工作内容，祂说七天后会再来听取回复。

    踏入学校，夜语的回忆画面也跟着停止。

    「早知道当抹游魂还比较轻松?」他边碎念边往办公室走去。

    当时的那七天是犹豫期，也是灵魂与人界连结的最后七天，他反复一遍又一遍抚摸已经摸不到的爱猫们，也经常轻轻替妻子拭去脸上的泪水。

    孩子们一一回来，是在他死去的隔天，他有点气，却也无可奈何。

    七天，灵魂与人世的羁绊崩裂，存封许久的灵魂记忆全数回来，恢复成灵魂原形的他，嘴角挂着优雅浅笑与引渡者一起前往冥界述职。

    最近为什么一直想起生前的事？

    夜语站在教室门口叹气。

    所谓的灵界职务是个教职，从第一次为人到最后一次都是猫奴的他，被猫咪职业培训学校的校长看中。

    灵魂进入轮回前会先分发，即将成为动物的那些，会有专门的培训学校。

    人界盛传的动物习性其实是这么来的，没有什么基因传承，不过是轮回前被教育培训出来，刻划在灵魂里的记忆。

    拉开教室门，夜语忍着想骂人的冲动迈出步伐。

    今天的教室依然是一片祥和，老师仍旧快要气炸。

    「不是说过好几次，上课钟响要好好在课桌椅上坐好?」他扬起嘴角露出与心情不同的温柔浅笑，踩着不快的步伐走到讲桌旁。

    「老师，还想睡觉…」一只在趴伏在课桌上的橘子猫软软撒娇。

    「嗯啊，为…什么要上课呢?」春日回暖的温度，让课代表暹逻猫也瘫在窗边，头上耳朵舒服的抖了抖，脸上表情满足。

    夜语深吸口气，打开讲桌上的点名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