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筱和荀七同意跟顾晚一起唱这一出瞒天过海,前提是他们都觉得荀展很快会醒,那么暂时稳住局势确实是上策。
本可能致命的一枪被周游挡下,荀展受的伤本就不算太重,身经百战的将军自己没当回事,戴筱和荀七也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就是顾晚对这种情形也不陌生。
奈何天不遂人愿。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枪伤这种东西,再是没打在要害处,也仍然是凶险的。凡人在天意面前没资格傲慢,随便哪一道Yin沟,也可能让大船沉没。
青城的新药分明有效,感染的症状已经有所减轻,可荀展就是不肯醒。
本来这也无妨。就像荀展说的,这次针对硼矿的行动不是什么大事,他亲自拟定过计划,江东与庆南的部队在羲和平原顺利汇合,日常事务乃至作战指挥戴筱和荀七都能遥控,暂时也没出现什么纰漏。
但荀展这次被射伤,本就不是天灾,而是赤裸裸的人祸,且罪魁祸首在颖城显然势力不小。
不知是不是因为荀七暗地里的调查有了些眉目,幕后之人做贼心虚,不甘心引颈就戮。荀展两天没有露面,知情人心里自然有所揣测,觉得要么是荀展故意示弱引蛇出洞,要么就是他真的出事了,那颖城就有太多可乘之机。无论如何,都需要先探清楚荀展的情况。
第二天夜里,眼见荀展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戴筱和荀七开始做最坏的打算。荀展在时颖城自然是固若金汤,但这一半得益于荀家祖荫庇佑,一半得益于荀展一刀一枪拼下的偌大威名,单凭戴筱和荀七,资历到底浅了些。于是消息报去涪城,荀帅派来支援的人还在路上,颖城的暗流就有些压不住了。
先是那夜发生的枪战在城里传扬开去,继而军中竟开始有流言说荀展已经遇刺身死。到了第三天早上,颖城指挥部议事厅里有资格坐一把椅子的军官齐齐堵到医院,坚持要见荀展一面,请他平息流言,也好让众人安心。
这要求算得上堂堂正正,戴筱心知肚明这一圈儿人里必定有不怀好意的,人来得这样齐又这样快,背后少不了有人煽风点火。但对方在未能确定荀展的状态前谨慎地没有直接跳出来,而是打着光明正大的旗号把所有人都拉上了船,自己则依然可以隐在幕后隔岸观火。
形式急转直下,这情况就不再是他们轻易就能蒙混过关的了。
眼见拦不住人,戴筱暗暗收拢所有直属荀展的护卫,防止有人狗急跳墙伤了荀展。最坏的打算,如果荀展的真实状况被幕后之人探清,未必不敢铤而走险,那颖城甚至或许立刻就有一场内战。无论如何,他们至少得再撑过半天,等到荀帅的人赶到。
顾晚走出病房,刚张嘴说了半句“将军还没睡醒……”,就被人打断了。
这回说话的是个矮矮胖胖的军官,人笑起来很和气,一开口话也说得客气,却是绵里藏针,“这位先生,咱们将军向来勤政,就是偶有身体不适,也从未怠慢过军务。听说将军身体抱恙,大家伙都很是挂心。还请您替我们通报一声,当面问候一句,也是咱们做下属的本分。”
他眯了眯一双圆眼,语带深意道:“现在城里有些无稽的传言,我们都尽力约束了。但这里毕竟临近前线,各位同僚关心将军,也是职责所在。就是拼着抗命被将军责罚,咱们也不得不走这一遭。”
说到这里,他迫前半步,盯着顾晚,语气加重道,“可若是有人从中作梗,偏偏不让将军跟咱们这些下属见面,那我倒要问一句,是何居心呢?”话虽是看着顾晚说的,可目光分明扫过戴筱。
戴筱皱了皱眉头,顾晚也立刻听出此事难以善了,但他说什么也得再把人拦住几个小时,心念电转,深吸了一口气刚要开口,就听见身后的门里传出一个清冷的声音:“杜承,你说话含沙射影,这是对我的人有意见,还是对我有意见?”
房门被推开,荀展穿着宽松的病号出现在门口,倚着门框肆无忌惮地抬手就把顾晚揽进了自己怀里。
顾晚刚要攒起来的气势立刻烟消云散,小鸟依人似的紧紧靠着荀展,一声“将军”柔柔弱弱地出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荀展挑起眉毛,漫不经心似的环顾了一周,所有人都是神色一正,站直身形规规矩矩向他行了一个军礼。
杜承听见他说话脸色立刻就是一变,跟众人一起行过礼后退后一步又是深深鞠了一躬,涩声道,“将军,属下不敢。”
荀展盯着杜承没说话。他显然积威甚重,没听见他发话,杜承弯着腰竟然不敢起身,汗水顺着发根从他圆润的颌线滴下来。片刻之后荀展才大发慈悲抬了抬手,他长松一口气直起身来,这才敢把头上的汗擦干净。
荀展看着在场所有人,将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尽收眼底,像是被搅了睡眠心情不好,脸色难看地冷冷道:“是江北兵临城下了,还是颖城有人要造反?怎么,我身体略有不适,就连一个好觉也歇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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