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盛了一碗没有菜也没有鸡rou的干净鸡汤,托盘中的白瓷碗小小的,一碗汤不过三五口就已饮尽。鸡汤的鲜美滑过唇齿、过喉而入,暖意倏尔蔓延全身,令他通体舒畅。
原来半夜喝鸡汤是这种感觉啊。
裴砚心生感叹。他曾听二哥提过,说晚上熬夜苦读时,母亲会命膳房烹汤给他。那时裴砚心里虽有一点酸酸涩涩的嫉妒,更多却是觉得这时辰吃东西太怪。如今自己试了,才知一点都不怪。
他于是又盛了第二碗,这回连rou带皮外加汤里的藕片、山药都盛了些。盛完刚要吃,他忽而注意到那碗面,想了想,便将这碗盛好的汤尽数倾尽了面碗里,浸着面吃。
这面是制得Jing细的龙须面,煮得火候刚刚好,既软又不失劲道。经鸡汤一浸,那股鲜美就将细细的面条泡透了,裴砚很快吃净,只觉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好舒服。
裴砚重重地舒了口气,也不想吃得太撑,怕一会儿睡时要不舒服,便忍着再来一碗的冲动唤清秋将碗碟撤了出去,自己重新拿起书,觉得读书都更有力气了。
翌日天明,裴砚睁开眼睛就看见了楚沁。她仍睡着,他素来不会在这个时候搅扰她,今日却越看越忍不住,终是伸出手去将她拥住。
楚沁吓了一跳,蓦然从梦中惊醒,眼睛一睁恰与他四目相对,她哑了哑,梗着脖子往后躲:干什么
裴砚深呼吸,踌躇了一瞬,再度凑近,薄唇落在她眉心。
楚沁冷不防地打了个哆嗦,紧接着就是手脚并用地推他。他心下腹诽她又炸毛了,强搂着她不松手。
她拗不过他的力气,很快安静下来,双眸却仍不安地盯着他,面红耳赤地喝问:你干什么!
娘子怎的这么凶。裴砚轻哂,唇角勾出的那一点微不可寻的弧度看得楚沁发怔。
他搂在她背后的手不老实地摩挲着,语气却很真挚:昨晚你让人送来的鸡汤特别好吃。我一会儿让他们再备一道,中午你尝尝看。
楚沁听着他的话,却根本反应不过来他在说什么。她被他这些小动作搅得无地自容,没过脑子就道:又不是我做的!你抱我干什么!
裴砚:
他复杂地盯了她半晌,慢吞吞发问:那依你的意思呢?我去抱一下大厨?
楚沁:
她没话说了,傻眼望着他。他蓦然笑出来,得寸进尺地将她按进怀里,手移到她脑后,漫无目的地揉。
她的发间蕴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很好闻。近来入了秋,府里桂花初绽,桂花的香味变得常见起来,但桂花味甜津津的,闻得久了有时就觉得腻,她这点茉莉花的味道却恰到好处,他将脸埋进她发间深吸了一口,愈发觉得沁人心脾。
楚沁可没有他这样的闲情逸致,她已经全然傻在了他的怀里。
哪怕上辈子当了几十年的夫妻,他们之间也从未有过这样的举动。的确,他们也有孩子,可生孩子那就只是生孩子而已呀!
他们会为了有孩子行周公之礼,但在她看来,那只是例行公事罢了。每每那样的时候,他们都只是在按部就班地完成分内之事,然后就各自老老实实睡觉。这样大清早动手动脚搂搂抱抱的事情,在他们之间从未有过。
所以楚沁一时间不仅很懵,还很不安。她想现下天都亮了,他总不能这个时候想做那种事吧?
三、三郎她瑟缩着开口,嗓音紧张得发哑,大、大白天的你别胡来咱们、咱们不能不能白日宣yIn的
裴砚扑哧一声笑了,他稍稍挪开了两分,目不转睛地与她对视:你在想什么?
楚沁红着脸瓮声:天都亮了不要动手动脚的!
刚说完又觉他忽而凑近,他就像要故意气她似的,又在她眉心啜了一下。
楚沁这回连后脊都绷紧了。
他的手掌好整以暇地抚过她的脸颊:抱抱你怎么了?你不喜欢?
我她张口,呼之欲出的话却在喉咙里卡住了。
好奇怪,她竟然说不出她不喜欢!
这古怪的念头让她更加阵脚大乱。
好在裴砚没再继续招惹她,他又笑了笑便翻身起了床。扬音一唤,这会儿正当值的清泉立即领着婢子们进了屋,侍奉他盥洗。
裴砚随口道:一会儿拿银子去膳房,让他们再炖一盅昨夜的鸡汤,晌午时给娘子送来。
诺。清泉低眉顺眼地应下。
裴砚扫了眼还在床上僵着的楚沁,又说:换季了,一会儿开库房看看有什么好的料子,给娘子好好裁几身新衣裳。
清泉又应了一声诺。
屋里的陈设也该换一换。裴砚环顾四周,夏日里布置得清凉,你们换些适合秋天的东西来。大哥前几日让人送了一道绣红枫的屏风,在我书房,搬来给娘子用吧。
诺。清泉边应声边禁不住地抬眼看他,心里揶揄地想:什么夏日布置得清凉所以入秋要换陈设是假,想给娘子多送东西才是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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