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月余过去,婉梅也没找出来个能脱身的法子。倒是每日被这皇帝折磨得气息奄奄,不能动弹。带来的丫鬟也不让见面,更无知心人可出去与父亲通风报信。金龙殿侧殿的居室成了婉梅的暂居之处,只有几个圣上亲信的嬷嬷太监伺候着。密不透风,宛若那金丝雀飞进笼子里,只进得而出不得。
这日,趁那圣上在朝上与几个大臣议事未归,嬷嬷们也偷懒吃酒玩牌,婉梅便简单收拾一番从侧殿偏门爬了出来。哪怕是死,也要死在外面,这宫里是万万不可呆着了。想来爹娘这几日对于自己的近况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定急疯了。自己在家里哪怕一顿饭不好好吃,娘那样一个泼辣通透的人儿都要急得掉眼泪的,这几日不见,还不知怎样了。想来心里更是悲戚万分,不由得伏在一棵树下嘤嘤地哭了起来。
“姐姐?”
只听有人来了,婉梅唬了一跳,抬眼一看,竟然是那日见过的梁宝儿。看她一身桃粉色宫装,看首饰虽然不像是高位妃子,却比她来时那朴素打扮好了不少。如花似玉,愈发惹人怜爱。梁宝儿忙扶起婉梅道:“姐姐,那日看榜没看到姐姐名字,愚妹还以为姐姐归家去了。怎么还在这宫中?”婉梅虽跋扈些,但性子却单纯的和孩子一般,眼下见了熟悉的人,不由得大哭起来,把那皇帝对自己所做种种一一道来。听得那梁宝儿心惊rou跳,直念阿弥陀佛,把人儿小手捏得紧了几分。看人儿生得一副鹅蛋脸,两条柳叶眉儿,一对眼睛,澄清得和秋波一样,带着泪珠点点。不高不低的鼻儿,好似玉琢成的,樱桃小口,不够一寸,脸上皮肤,白中透红,红中透白,润腻无比,吹弹得破,额上覆看几根稀疏的刘海,却被薄汗沾shi,不复先前明艳,反而娇袭满脸愁情,让那宝儿恨不得与之同泣。
不知她哪里来的勇气,竟然道:“姐姐的父亲乃是太傅,位高权重,乃是文臣之首,圣上也该听他几句的。若是姐姐能书信一封,我拖人送出去,也好叫家里人知道姐姐现状。”婉梅又喜又惊,也不顾什么笔墨,咬破手指在随身携带的丝帕上写下血书一封交给她道:“劳烦贤妹让我那大丫鬟香君送去家里。”宝儿接过血书,乃是一副娟秀的蝇头小楷,虽只有寥寥几字,却也字字泣血,蹙眉道:“姐姐先前带来的那大丫头我见他们前几日给送出去了,我叫我的心腹 送出去便是。”婉梅顾不得许多,满口答应,正要下跪谢她,却被宝儿连忙扶起,二人没来得及寒暄,却听有嬷嬷叫自己名字。宁婉梅脸色一白,道:“妹妹,我得回去了。切记,切记。”便头也不敢回地折回屋内。
金龙殿上,圣上脸色铁青,正批阅奏折。婉梅大气儿也不敢喘,垂手侍奉在一旁替他磨墨斟茶。圣上圣上穿得还是那一身半新不旧的睡袍,一头墨发随意披散在背脊上,一手托腮,似是思虑颇深。婉梅暗道:皇帝哥哥若不是如此对我,能有幸在宫中侍奉,也算是光耀门楣的。又看他生得眉横青山,目射秋波,唇红齿白,心里情绪有些复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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