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又不是残疾了,自己能走。”韩征平扬起胳膊,轻轻甩开搀扶着他的双手。“您别乱说。”韩砚清手又扶上去,语气带些许埋怨:“都多大岁数了,不得小心点,万一再摔着可怎么办!”那天,韩征平独自去韩砚清舅舅家,在上楼的时候不注意脚下一滑,趔趄着摔了一跤,还好没伤到骨头,但是把腰给闪了下,也没多严重,就是有些不得劲。她舅舅年轻时在中医馆工作过,治跌打损伤有经验,家里又有药酒,是以这几日他们每天都去他家,劳烦他帮韩征平擦擦药再配合按揉两下。说来也真是戏剧,原本韩征平是要找舅舅喝点小酒唠唠嗑,没成想会摔在他家门前,现在直接从喝酒变成治病。这不,韩砚清照例陪着一块儿去。“这两天已经好很多了。”韩征平侧头看了看自己闺女,“其实你不用在这,还有你妈呢,你回去上你的班,该干嘛干嘛去,别耽误自己的事。”当时得知韩征平摔了时,韩砚清和林凤仪都吓坏了,这老人摔倒可大可小,摔厉害了下不了床的比比皆是,于是她们带着渺渺火速往家赶。“我都请好假了,没有什么耽误的。”“是吗?”韩砚清没有表露什么情绪,可韩征平还是隐约觉得她这次回来心里藏着事,跟某人有没有关系他不得而知,既然她不说,作为父亲也不会刻意提。关于贺铭泽,林凤仪有和他说过,虽然还没见过面,但大体也知道了情况,孩子那么大了,总归有自己的想法与意愿,韩征平不会再干涉,更何况他的闺女他了解,对于感情其实她有着非一般的执着。“渺渺,慢点走,你别摔了。”韩砚清冲着走在前面的女儿喊道。今天林凤仪也跟着一起,提了一些礼品,说要感谢舅舅这个“大夫”。她家到舅舅家十五分钟脚程,他们慢慢吞吞的像散步一般,走了将近半小时。到那儿都快中午了,给韩征平上完药之后,舅舅留他们吃饭,实在推拒不了,韩砚清让爸妈和渺渺留下来,她找了借口回家,不太想面对呱呱噪噪的舅妈。门口堆了一个纸箱,说是表弟的一些书籍打算丢掉,韩征平是个爱惜书本的,自然不舍得,就让韩砚清顺便给搬回去。弯腰一抬,嚯,还挺沉的,韩砚清抱在怀里,呼了口气,一迈脚正准备走时,看见从楼梯上下来一个人。“我帮你吧。”谢勤瞧她抱得吃力,连忙上前替她分担。谢勤是舅舅家的邻居,住在他们家楼上,他就是过年那会儿舅妈说要介绍给她,与她“各方面都登对”的那个人。韩征平摔倒的时候当下疼得有点直不起腰,谢勤正好出门撞见了,挺友善地帮忙搭了把手,将韩征平扶进了舅舅家,所以回来后韩砚清也当面跟他道过谢。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的。”“给我吧,没事。”谢勤接过纸箱,轻松一惦抱在怀里,韩砚清没再说什么,跟着他一前一后下楼。到了底楼平地后,两人安静地并列行走。“其实你舅妈跟我提过你。”谢勤主动开口,“所以没见过你时我就对你挺有印象了。”这……如果没理解错的话,是在表达对她有兴趣吗?谢勤又接着说:“但是我感觉你是不是在故意躲我?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有一次你从你舅舅家出来,然后发现我也下楼,你便又扭头进屋了,好像不太想看见我的样子,是我哪里得罪你了吗?”这事说到底都要怪她舅妈,自作主张地给人做什么媒,先不说她现在有男朋友,即便没有,她对谢勤也根本没那意思,所以韩砚清才尽量避免见他,免得尴尬。“没……没得罪,我就是……那什么……”她断断续续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哈哈我开玩笑的,你别在意。老实说,我刚开始对你确实有那么点兴趣,但兴趣是要相互存在才行得通,能看出来你对我并不感冒,我也不会强人所难,咱们都是街坊邻里的,不用躲着,偶尔帮帮忙也是人之常情吧。”谢勤是个北方汉子,挺直爽也挺真诚的,他这么一说,韩砚清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别人都没放心上,自己还当回事,显得小气家家的。“当然,邻居互帮互助应该的。”她笑笑回应。“那邻居,能骑摩托送你吗?”谢勤微抬下巴指向前面车棚,“这箱子说实话也不轻啊,骑车省点力还能快点到。”韩砚清没意见,毕竟本就麻烦了人家,骑车比走路节省时间,也能少点不自在。谢勤将他的摩托推出来,韩砚清坐后面,把箱子放在两人中间,摩托开得比较慢,不过距离近,五分钟也就到了。谢勤又帮她把纸箱抬到她家小院放好,韩砚清进屋给他拿了一瓶矿泉水,“谢谢啊,又麻烦你了。”接过水,谢勤笑了笑,“别客气了,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随时出声。”说完他向她挥手再见。韩砚清在小院门口目送他骑着摩托绝尘而去,一转身,余光捕捉到一抹熟悉而颀长的身影。她缓缓侧过头,随着视线越来越清晰,心脏扑通扑通跳得越来越厉害。是贺铭泽。他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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