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jiao[穿书] - 第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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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嬷嬷似乎也不在意这点小事,径直禀告道:“到了当日,请殿下今早出发,为太后娘娘请一炷早香。”别的不说,太后的确沉迷佛教倒是真的不假,以她的身份,请早香这样的事,大可吩咐护国寺的和尚日日去做。她却觉得这样心意不诚,不可如此,非得要容见出宫时,以晚辈的身份为她求一炷才行。容见点了下头。陈嬷嬷让人将那几样佛礼呈了上来,继续道:“娘娘这边还有几件常用的佛礼佛物,须得到净泉池水中清洗,再请主持加持。”“等都做完了,再请公主于宝莲殿跪地诵经一日,以为大胤祈福。”容见听着,心里琢磨着这到底是复诊看病还是去找罪受啊。而不幸的是,太后这次大约没有刻意折磨自己的意思,她就是有这么多事要让容见去办。容见的手按在书页上,颇用了些力气,连指尖都已泛白。周围人都能看得出来,公主听了这样严格的管束,似乎已极为不耐。陈嬷嬷躬着身,脸上摆着很深的、奉承的笑意,说出的话却像是火上浇油:“殿下不必忧心。到了当日,老奴定会陪侍左右,不会让殿下孤单一人。殿下若是有什么想要的,老奴也必然会为殿下一一办妥。”不仅是灵颂因这句话而皱眉,连身后那些慈宁殿的姑姑们都觉得陈嬷嬷仗着有太后撑腰,胆子也太大了。竟敢这样威胁公主,说是到时候会监督他当日跪诵是否认真,不得松懈。容见很轻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在场之人,只有他明白陈嬷嬷这话中的含义。就是明面上的意思,当日跪诵之时,宝莲殿只会有陈嬷嬷作陪,就像当日写佛经那样,容见想做什么都可以。等所有人都出去后,容见托着下巴,才露出一个很期待的笑来。就像连续调休了两周上了十几天课的学生,终于快要等到秋游了。容见不仅是什么佛经都不想诵,他还有别的想要做的。竹泉很隐晦地说过,护国寺占地极大,且地处白云山上,又有几百年历史,其间翻修十多次,有好些外人难以知晓的小路,即使是带来的侍卫再多,也只能守住大门和侧门,守不住全部的路。容见将会拥有完整的、不被约束的一天假期。他这么想着,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自己窗户边的那棵桂树。明野曾在桂树上待过很多次。明野是那类效率很高的天才,容见曾观察过。有一次,先生布置作业,说是下节课要用一本很偏门的书作为辅助讲解,让学生提前看一看。明野可以保持完全的专注,将那本书学完,再根据先生将要讲学的内容,提取那本书的有用之处。而容见做不到那样的事,他是一个遵循客观规律的普通人,累了倦了或者无聊也会走神。所以看到盛开的花会想起春天的风,看到流水会想起游动的鱼,看到桂树就会想起敲开自己窗户的明野。他就是很容易被影响,那有什么办法呢?就像现在,他有了走出宫门的假期,这是在来到这个世界,他,一言不发,任由下面争论不断。过了好一会儿,他看着日头已经照进了金銮殿,时间也差不多了,终于开口:“列位要么是饱读诗书的进士,要么是钟鸣鼎食之家的贵子,就把金銮殿当做东门外的市场,这样吵闹不堪。诸卿既然谈及孔孟之道,孔圣人的礼中可有这样的事?”在场之人,皆不敢言语了,纷纷请罪。费金亦端坐于众人之上,一字一句道:“说到底,公主的婚事还是朕的家事,爱卿们的手可不要太长,管到后宫里头了。”这话其实站不住脚,但话已出口,且已到了下朝的时辰,费金亦拂袖而走,剩下的臣子们也只能面面相觑,不知道今日这场嘴仗打出来的结果是什么。没有结果。崔桂微眯着眼,听周围同僚们的叹气声,内心没有什么波动,或许是因为早有预料。下朝之后,费金亦余怒未消,回到了御书房中。待过了一刻钟,礼部尚书王之衡前来拜见。费金亦道:“起来吧。”王之衡立侍左右,犹豫了一会儿,方才道:“方才早朝之事,微臣与诸位大臣争辩一场,知道他们私心甚重,对陛下不诚不忠,臣以与他们同朝为耻。”费金亦道:“他们的确是成日想着朕退位,让一个幼子登基。”王之衡闻言跪地,忽然道:“臣有一策,不知可否?”费金亦似乎早有预料,唇角含笑,眼睛中却无丝毫笑意,温声问道:“哦?那爱卿有何良策?”

    王之衡是世家嫡子,他的意思是,可在各大世家中则一良人,与公主相配。世家之间盘根错节,彼此联姻,虽有竞争,但不是此消彼长的关系,甚至会在某一家即将破败之际,刻意有所扶持。他们与文人之间以师门、学派之间的建立的紧密联系不同,而是以血缘、以时间扩大影响。前朝覆灭后,世家与皇室间的血脉联系便断绝了。容士淮有心收拾世家,但考虑到王朝初立,琐事繁多,也不太平,便没有下狠手。但即使如此,世家也是元气大伤,只是没有彻底倒下。在费金亦的扶持下,又逐渐恢复了些。费金亦已经绝嗣,不可能再有子。皇位必然由公主所出,不过是早晚的事。若最后是世家的血脉登上皇位,不拘泥于某一个姓氏,他们都是血脉至亲,大家都能得到甜头。是以今日在朝堂上,世家只是佯装攻式,并未用力,私底下却找到费金亦上谏。王之衡继续道:“即使公主日后诞下皇嗣,幼子如何主持朝政?陛下才是这天下的定海神针,何况世上绝无皇帝退位的旧例。”世家愿意让出费金亦此生的时间,他们的眼光不拘泥于这一朝一代,而是这样用血缘牢牢扎根在这片土地,经营着家族。世家就是这样的存在,他们的子弟再有才学,也不会参加科举,而是靠祖上余荫蒙恩入仕。费金亦叹了口气:“王谢之家,朕自然知道你们的忠心,不过朝堂之上,有诸多困难。日后再说吧。”王之衡心中一喜,竟不是全然拒绝的意思。既然是这样,便要徐徐图之,打动费金亦,不可急于一时。费金亦看着王之衡出门的身影,Yin恻恻地冷笑了一声。虽然他早有安排,但众人一求,他就让公主成婚,岂不会让朝臣疑惑,露出马脚?他要被“逼”得不得不同意,甚至引导他们提出自己想选的那个人。世家大族和寒门文人,是朝堂上两股抗争着的力量。比起让自己的人成为驸马,他们更不希望让对方的人登上帝位。既然如此,争到最后,只能两边各退一步。不是世家,也不是寒门的人。那落魄无权的勋贵便是最好的选择。家世不出众,空有个爵位,称不上世家,手中无权,但从小养在富贵堆里,学识不出众的勋贵子弟是再好不过的驸马人选。费金亦要让这朝堂上的众臣,以为是他们自己将费仕春推上那个位置。他是这么想的,前期以做了许多事,但并无一人知道他的打算,甚至连身边的张得水都没看出来。容见上了一天的课,到了晚上,就听说了今日朝堂上的争论。容见:“……”如果是才穿来的时候,他一无所知,可能也就那么过去了。然而现在他的消息已经灵通很多,知道得越多,也越多烦恼。回去的路上,明野在前面提着灯,容见走路时想了很多,有点心不在焉,不小心踩到明野的袍子。明野回过头,将灯微微抬高了些,照亮了容见的脸,他问:“殿下不开心吗?”容见知道自己的演技没那么好,能瞒过眼前的明野,而且他也不想一个人闷着,坦白道:“心情有点差。”明野问:“是为了今天早朝的事吗?”容见点了下头。他觉得很烦,很想要跑路,但又跑不掉,于是更烦。明野看着容见微微皱起的眉:“殿下不用去想那些暂时解决不了的事。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会有办法的。”容见呆了一下,完全没想过明野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因为明野是人定胜天、绝不服输的性格,如果在《恶种》里,他有任何时刻的得过且过,听天由命,都不会是那样的解决。明野用那种不太常有的语气轻声道:“因为殿下已经很努力了,也很累了。”容见的心头一颤。其实来到这里以后,他一直装作很如鱼得水,实际上战战兢兢,面对那些之前人生中完全没有接触过的事,演得很自如的样子。也许是出于身份之别,又或许他装得真的很好,大家都以为他真的很厉害。但不是那样的。只有明野能看到真正的他。容见垂着眼,看向正下方的灯笼。火焰燃烧着,将他的脸照的纤毫毕现。明野能看得清他每一根睫毛弯起的弧度,也能感觉到颤抖的痕迹。他说:“好哦。那我就暂时忘掉那些好了。”“……谢谢你。”这个人好像真的很好哄,他要的东西很少,不高兴了也无需奉上那些珍贵的宝物,一句话就可以。明野想让他更开心点。他忽然有那样的欲念。人都会有一时的冲动,很大概率会做下后悔的事。明野习惯于谋后而动,他将行动和结果计算得很清楚,所以不会随意做任何事。但此时此刻,他也有了那样的冲动。回到长乐殿后,容见的心情确实没那么差了。就像明野说的,反正他也解决不了,不如暂时忘掉。好像是一种逃避,但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他这么想着,又觉得周姑姑太忙,便自己卸下珠钗,但由于笨手笨脚,还不小心拽到十几根头发。看着手中缠着发丝的首饰,容见叹了口气,想的是幸好自己的头发多,不在乎这么点。忽然,窗户响了一声。容见疑心自己听错了,又或者外面起了风,不小心拍到了窗户。但他还是停了手上的动作,莫名期待再听到那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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