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宓背对着他们,安慰式的揉了揉小弟的脑袋,暗暗将白眼翻到了天上。然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姐弟俩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了方才还狼吞虎咽的田长卿拿着筷子追了上来。田长卿长相并不多好看,最多只算秀气,男人的那种秀气,白白净净,斯斯文文,再加上随了母亲的身高,堪堪一米七。但有爷nai宠着,田宓他们姐弟还穿着摞补丁衣服的时候,人家军装就有好几套,皮鞋更是擦的锃亮,收拾起来,倒也人模狗样。田宓对他没好感,牵着弟弟转身欲要离开。不想田长卿又是几个快步,直接拦在了两人身前,语带讨好:“二妹,明天镇上放电影,你去吗?”十月份的天黑的快,只这么一会儿功夫,残余的金乌已经彻底西坠。昏暗的暮色笼罩在田宓的脸上,给她甜软的面容上添了抹疏离,她没说话,只眼尾上挑,颇有意思的盯着男人打量。田长卿心里有鬼,被这么盯着,不自在的挪了挪脚:“怎怎么了?”田宓勾唇,她与原身一样,有一副极为讨巧的容貌,好看,却没有攻击性,整个人都沁着甜,再这么一笑,叫人心头都软乎乎的。见状,田长卿心头微松,也跟着笑起来。不想,那笑意还没铺开到眼敛,就听到二妹凉凉说:“刘向东手伸的还挺长,许诺你什么好处了?”“你怎么知道咳咳我是说,什么刘向东?我不认识。”男人一脸懊恼,恨不能咬了自己的舌头,慌忙否认。心里则稀奇,自己这二妹怎么好像变聪明了?“蠢!”田宓嫌弃的掀了掀嘴角,她还惦记着鱼汤,没心情跟便宜大哥墨迹,牵着小弟利索离开。独留下田长卿又气又恼,恨不得再追上去理论一番,只是想到刘向东许的好处,到底忍了下来。不着急。得琢磨个好办法才行。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前几天跟几个哥们儿去县城,在那边的供销社看到了手表,那玩意儿派头的紧,从爷nai这边哄到手表才是最重要的。到时候,他带着手表,骑上自行车,再往衬衫口袋里别几支笔,定然也不比县城里的干部差。至于二妹哼,死丫头早晚要嫁人的,刘向东许诺的好处,他要定了。朝阳村没有通电,晚上家家户户睡的早。来到这里半个月,田宓已经从夜猫子成了早睡早起的乖宝宝。晚上梳洗好躺在床上,正听着四妹叽叽喳喳分享着校园趣事,房门就被人推开。栾红梅将煤油灯放在桌上,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票据递给二女儿。“什么?”田宓抬手接过。“布票,过两天有大集,供销社会来新货,你早些去,选两块好料子,做身像样的衣服。”说着,栾红梅又有些rou疼的打开帕子,从里面抽出几块钱递给闺女。“妈,我也要新衣服。”四丫田盼娣一咕噜坐起来,期待的朝着母亲伸手。三丫来娣局促的捏着衣角,虽然不敢直说,眼底却也透着渴望,她16岁了,到了爱美的年纪,却连一件好看的衣服都没有,全是捡姐姐们的。“要屁要!老娘看你是欠收拾。”除了大儿子,栾红梅一直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竖起手,就要对着四丫头落下巴掌。田盼娣灵活闪身躲开,嘴上还不服气嚷嚷:“凭啥只给二姐买?我跟三姐也要。”“你能跟你二姐比吗?她那是要相看婆家了,没身体面的衣服怎么行?”说着,栾红梅又看向二闺女,喜滋滋叮嘱:“大集那天去早点,妈托人打听过了,最近有大红色料子咧,到时候做个红褂子,上次你大姐不是还给你寄了一条军裤?相看的时候那么一打扮,娘保证,就我闺女这品貌,一看一个准。”田宓抽了抽嘴角红上衣,绿裤子,这是个什么审美?唱东北二人转给人看?“跟你说话呢,发什么呆啊?”见闺女表情不对,栾红梅抬手推了她一把。田宓回神,胡乱点头:“知道了。”“知道就好,你也要上上心,都二十了,再不定下来,村里得有人说闲话了,我看那姓刘的小伙子就不错”栾红梅絮絮叨叨,一pi股坐到床上,大有长谈的意思。“妈,煤油灯火是不是变小了?”田宓提醒。这话一出,栾红梅立马跳了起来,小心端着煤油灯往外走:“不跟你说了,妈先回去了。”这玩意儿费油,那煤油老贵了,买的时候还要票,可不能这么嚯嚯。“姐你可真聪明。”田盼娣鬼灵Jing,哪里看不出来二姐是故意的,不过“姐,你真要嫁人了啊?大哥都26了,也没娶媳妇,你才20岁,有什么好急的?”这话没法接,因为那些个说女人错过花期就难嫁人的市俗观念,田宓自己也不认可,又怎么跟妹妹们解释?按本心来,她根本不想结婚。但这世道,出门得有证明,跑都跑不了,不结婚,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田宓惯来是个识时务的,也不觉得自己有改变大环境的能力去集市上逛逛,或许会是个不错的选择,起码能认识些人,总要物色丈夫人选的。只是有虎视眈眈的刘向东,她的选择范围就小了一大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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