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相道,“臣不挑食。”
方御史也不能总不吭气,虽然公主越是殷勤,他越觉着事儿不好办。还是说了句,“臣自幼贫寒,什么都吃。殿下不必为臣费心。”
“那不行,俗话说,投其所好。”荣烺笑眯眯地。
颜相道,“公主有事,吩咐一声,臣等必尽心竭力。”
荣烺既有吩咐,寿膳房自然有所准备,当真是吩咐一声,饭菜便至。好在大家分案而坐,方御史稍稍放松了些。
颜相面前的则有颜相喜欢的桂花鸭、甜牛rou旋饼,方御史的则有油淋ru鸽、炒鳝糊等菜。
二人便知这必是自家闺女透露给公主的。
荣烺说,“我下午还有课要上,你们也要当差,咱们就不吃酒了。都别客气,尝尝可还适口。”
荣烺取筷开箸,颜方二人也便开始用膳。俩人都是一个媳妇伺候俩婆婆的本领,自然不可能在荣烺这么位小公主面前紧张。只是荣烺是出名的不大好惹,尤其公主殿下您这小小年纪,您就设宴款待我们俩内阁大员,这妥当么?
妥当不妥当都来了,也不能饿着。
还是先吃饭吧。
尤其荣烺特意安排的膳食,还真挺合颜方二人口味,内阁例饭固然丰盛,却也是远远不及的。
荣烺自己上半日课,也是真饿,并不来虚情假意寻话题那套,她先把吃饱肚子。再到偏厅与颜方二人谈国子监的事。
颜相一向温和,方御史是有名的铁骨头,但吃过公主的饭,意气也没那么足了。宫人捧来香茶,一杯是颜相素爱的碧螺春,一杯是方御史喜欢的铁观音。
荣烺坐在临窗檀木小榻,道,“我请你们二位前来,不为别的,是为国子监的事。”
两人就要放下茶盏起身回话,荣烺摆摆手,“坐。我先回答颜相。之所以让荫生与举子秀才分开,不是为了隔离荫生,而是一剂猛药。”
“如今国子监到处都是拉关系走门路,结拜成党的事,能潜心于学问的少之又少。不少人来国子监前学问尚可,在国子监时间一长,不进反退。这还是小事。人都有朋友,志同道合在一起,没问题。可若国子监里这样Jing于钻营,全无理想的人进了官场,于朝廷于百姓,都不是好事。”
荣烺道,“所以,先把国子监一分为二。有真材实学的,引其重归正路。靠恩荫入监的,也要加强管理,从严结业。故而,我赞同国子监暂时分治。”
颜相捧着手中温茶,道,“从猛还是从缓,都无妨,因为都是同样的目的。殿下,臣是支持国子监改制的。”
荣烺颌首,看向方御史,方御史道,“臣寒门出身,若无科举,焉能有臣今日官位,臣也支持国子监改制。”
“那你们看唐祭酒如何?”荣烺问。
颜相道,“虽性温和,却也是霹雳手段,是个能任事的人。”
方御史道,“有治家不严之过。”
荣烺问方御史,“方御史,你家族中也有几百人口,你敢保证族人个个清白?”
方御史胸膛一振,“自然,臣敢保证。”
“那方御史能不能管到你家出五服的族人家中事?”
方御史不答了。
“这些争论没什么意思。我也不争口头长短,可即便皇家宗室,也有宗学之耻。”荣烺道,“那些皇家看不到的地方,更不知有多少辱没祖宗的事了。”
“世上何尝有完人?”荣烺道,“把唐祭酒参下去,换一位官员,还要重新熟悉国子监,重新开始改制之事。若这个官员再有出五服族亲有了过失,再换一位,那国子监改制就会一拖再拖,拖到无疾而终。或者,拖个十年八载,方能做成。”
“方御史,我想你们御史台既是管监察百官之事,不如你派个人,替朝廷看着国子监改制,若有哪里做得不好,及时提出来,也能使国子监及时改正,也有益广大监生。你觉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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