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晟和许擎接到消息后便赶紧赶来医院朝圣,曾子留虽然跟龚讳他俩并不熟,但也抱持着看热闹的心态屁颠屁颠地跟着来了。一路上他们都在讨论赶快点是否能瞧见洞房现场,也稍微关心了龚讳的伤势几句,医院向来是让感情迅速升温的最佳去处,单人病房也通常会发生许多刺激的事。但三人都没想到一拉开病房门入目的是这样一个意料之外的场景,他们没看到原先预想的洞房现场,倒是不幸瞧见了大型车祸现场。一个陌生小哥和龚讳亲暱地凑在一起,几乎可算是耳鬓廝磨,而当事人俞韜则在一旁翘脚看着,任青草长满大地,薄唇微勾,似笑非笑。情况逐渐从糟糕变得难以理解。「这是……ntr?」曾子留最后一个进来的,他拉上病房门,心想还真给他凑上热闹了。「我们只是朋友。」龚讳立马踹开了陆邻,解释道。许擎长长地哦了一声,眼里燃起名为八卦的熊熊烈火,「你别想太多,她只是我妹妹。」渣男金句。龚讳: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余晟很不客气地坐上单人病房唯一的一套沙发,双手交叠,坐得很是间适舒服,「看你还能活蹦乱跳的,应该没什么事。」俞韜心想当然,他男朋友的生命力堪比蟑螂呢,相当Jing力旺盛,要不是头上还缠着纱布、躺在病床上,谁会相信他是病人?「怎么会被车撞啊?」许擎例行关心道。俞韜抬起下巴,指了指旁边啃完饼乾换吃小蛋糕的陆玲,又瞅了瞅陆邻,几人也不笨,脑袋稍微转一下便理解了大概意思。但许擎仍旧有一事不明,他好似课堂上乖学生般举起手发问:「但我怎么看都不觉得龚讳像是那种见义勇为的人。」陆邻在一旁附和道:「他不给人补刀就不错了。」曾子留不了解龚讳,不过他还是意思意思地帮他辩了几句,「对象毕竟是小姑娘。」龚讳倒是懒得帮自己洗白,「我救的是俞韜。」情况从难以理解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俞韜随手从袋子里扒出一小袋牛角麵包,随性地靠在椅子上,简单地道:「我救了小姑娘,龚讳救了我。」「然后转头和小姑娘她哥上了床,」许擎坐在余晟旁边,余晟又相当不客气地从装甜点的大袋子里拿出几块蛋糕投餵小男朋友,「是说龚讳转性了?做了这么具意义的事儿不该逮着人就一个劲儿穷显摆么?」「我这人本来就低调。」龚讳相当谦虚地道,做好事不留名本来就是他的座右铭,名声什么的风一吹就散了,何必高调。俞韜在一旁凉凉地道:「高调也是要有本钱的。」龚讳嚶嚶了几声,对于男朋友不配合反而还联合外人打压他的举动感到很伤心,「我要和你绝交十分鐘!」俞韜头上滑下三条黑线,心想龚讳是小孩吗?一下情人伞一下又绝交十分鐘,其实他根本国中没毕业吧?几天后去学校是不是还要拿笔在课桌间画楚河汉界,然后指着它说超线剁手?不过龚讳今天怎么说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俞韜几个小时前才暗暗决定别再一个劲儿逮到机会就狂损龚讳,思及此,他不免有些心虚,遂轻咳一声,道:「我……你有没有什么愿望之类的?对了,你今天许了什么愿?」毕竟护主有功,该赏。「什么玩意儿?」曾子留正满脸不屑地靠在墙边看着这对自带隔离墙的小情侣放闪,闻言好奇地问道。龚讳无视俞韜的问题,耳朵啟动选择性听障功能,选择回答曾子留的问题,「我俩今天去东门街那儿的月老庙遛了几圈,顺便许了愿。」俞韜没得到龚讳的回应,倒也不气不急,只露出他那似笑非笑的招牌表情,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地瞅着男朋友,把男朋友瞅得心虚极了。余晟原本要发出霸总式嗤笑,损龚讳一声小姑娘,但见身旁的许擎眨巴着他那双眼睛,闪闪发光饱含期待地看着他,便无奈地歇了心思。但这间病房可不只一个人想逮机会损龚讳一通,那厢余晟刚闭了嘴,这廝陆邻便出声讽道:「俩爷们拜什么月老?娘们唧唧的。」她才说完,一旁的陆玲瞅了瞅手上的棒棒糖,爬上了哥哥的大腿,捂住他那张总四处得罪人的嘴,软声道:「小白眼狼,骂谁呢!」陆邻默了阵,从妹妹手中抽出一张糖果纸,上头龙飞凤舞地用原子笔草草写上一行字。小白眼狼,骂谁呢!巧了,这字儿陆邻认识。他面无表情地看向龚讳,随即便对上了俞韜冷冷的目光,龚讳躺俞韜旁边,陆玲坐俞韜身边,陆邻坐妹妹隔壁,龚讳要将字条传给陆玲,想当然耳一定得通过俞韜,龚讳的行为自然也是他默许的。说默许还不够贴切,俞韜当时应该是万分同意做这个中间人。也巧了,俞韜看陆邻不爽很久了。要是陆邻有把妹妹顾好,陆玲就不会自个儿杵马路上怔着,俞韜也不会差点被车撞,龚讳眼下更不必遭罪躺病床上啥事也干不了。
他身子微微前倾,双手交叉,目光淡淡瞥向陆邻,嘴边要笑不笑地懒懒拉出点弧度,「白眼狼。」龚讳一听马上扯过俞韜,俞韜那气势一下子便被他这一扯给扯没了。俞韜恼怒地瞪向龚讳,对方却回以眉头一皱,不悦地道:「你不知道你骂人的样子也特别性感吗?别给人瞧见了。」曾子留一直保持着看戏的态度,闻言他连连哎呀了几声,装模作样地瞧了眼时鐘,急急忙忙地道:「哎我相亲的时间快到了,我先走了,打扰了啊。」说完,他便咻一下迅速遁走,余晟和许擎不知道在他面前晒多少次恩爱了,论如何迅速逃离大型晒恩爱现场的cao作,没人比他更牛!陆邻身处最近灾区,他面无表情地捂住妹妹耳朵,心想他最近是惹了哪路神仙了为什么非要他这隻单身狗遭这种罪?他从桌上扒拉了几颗散落的糖果塞进口袋后,道了声告辞,拉着陆玲也急吼吼地迅速遁离现场。龚讳看向兀自安坐在沙发上的余总和许同学,心道这对怎么没前两个人那么有眼色,但他面上不显,甚至扯出抹假兮兮的笑容,客气道:「余总不和尊夫人去吃个饭什么的?」余总特有风度地回以更假的一笑,「就是吃饱了才来看看你们的。」说完,他惊讶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我们打扰到你们了吗?」龚讳直说:「是挺打扰的。」要比脸皮厚,余晟也不输龚讳,只听他说了声是吗,然后慢条斯理地道:「那就好。」「代表咱俩挺有存在感,不错。」俞韜心想原本觉得世上没有人嘴贱脸皮厚比得过龚讳,但现在看来,龚讳既没陆邻嘴贱也没余晟脸皮厚,可说是一点儿特色也没了,要他何用?算了,至少还有个能护主的功能,也勉强算得上乖巧听话,就凑合着用了唄,不然还能向国家申请换男朋友吗?不过,虽然男朋友不是顶好,但毕竟美中不足才有意思,平常就算搁地儿当花瓶也挺赏心悦目的,有时候也能拿来打打架什么的,想了想,俞韜还是捨不得换。龚讳没俞韜心里想那么多,他只觉得余晟好烦,想踹出去。余晟逗得龚讳黑了脸后便心满意足地笑了笑,他也没打算在这儿久待,吃狗粮毕竟没撒狗粮有意思。贫没几句后余晟便牵着许擎离开了。一时间,病房内只剩臭不要脸的狗男男一对。「饿吗?」看在护主有功的份上,俞韜想给龚讳带点夜宵什么的填填肚子,毕竟下午那会儿他俩也没吃什么正经东西,想来应该都有些饿了,「我出去买。」龚讳摇摇头,他不想和俞韜分开,眼下他还在病床上躺着,如果男朋友出门再遇事儿他可没法保护他了。虽然这么想有点咒俞韜的意味,但龚讳是真挺不放心的,要是俞韜再遇到个李玲陈玲何玲怎么办?俞韜哦了一声,他原本就是意思意思问龚讳一下而已,龚讳摇头抑或点头都不会改变结果,「那我饿了出去买夜宵了,再见。」龚讳沉默数秒,在俞韜拉开门即将踏出病房的那一刻说道:「帮我带份鸡排回来。」俞韜停下脚步,回头损道:「半夜吃鸡排,你要每天都这样下去你腹肌怎么办?」龚讳掀开衣服,露出腹部Jing实且线条流畅的肌rou,他用手拍了拍,咧开嘴笑道:「那男朋友还不趁现在腹肌还没转化成肥rou前赶紧来摸一摸。」「有病。」俞韜眼角抽了抽,握拳控制住自己还真想上去摸上一摸的贱手,迅速将门拉上,快步离去。这乾柴烈火的,他一点儿也不想玩病床py,多褻瀆啊医院是这么神圣的地方。俞韜不仅口是心非,最近甚至还学会自欺欺人了。龚讳看向关上的房门,放下了衣服,低低笑了几声,「cao,」他道:「怎么能这么可爱。」他笑声渐低,最后病房重归寧静,只馀一点浅浅的呼吸声,让这儿还有些人气味儿。龚讳不由得想,他的生活要是没了俞韜,是不是就会像现在静得有些吓人的病房一样,什么热闹都没了。怪无聊的。龚讳摸着腕间的红线,心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跟着多愁善感了?娘们唧唧的,都说少年不识愁滋味,但龚讳觉得,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是最能瞎叭叭的生物,人人都是大情圣、大诗人,笔桿子一提,什么心灵毒鸡汤都能洋洋洒洒地写下一大串。龚大诗人。龚讳又笑了,赶明儿他也去报个学校的新诗比赛之类的,不晓得老李见着了头发是会糟心得直接秃成和尚,还是会欣慰得地中海不药而癒?要是那中间秃真给龚讳治好了,他相信,他的功劳将能媲美拯救银河系。毕竟挽救中年老头的长年秃顶毕竟不是谁都能办到的。他记得老李语文课好像有教过一个词儿,叫什么来着?龚讳盯着窗外发呆了一会儿,忽地灵光乍现。童山濯濯。挺拗口的,改明儿语文课语词作业他乾脆把这词儿写满整页好了,听说老李生日也快到了,这生日礼物不知道会不会让他喜极而泣,夜里翻来覆去垂泪到天明?一定会的,不过不是给喜的,大抵是给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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