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阮梨下意识把手机从耳边拿开。
她点进微信一看,才发现唐宁宁发了好多条消息。从最开始的担心到最后透露出来的焦急,是真的害怕她晚上走夜路出什么事。
尤其还在天气这么恶劣的情况下。
阮梨心虚地舔了舔唇角,认错的话都到了嘴边,手机那头的唐宁宁却抢先骂道。
“真是服了,这么大个人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说去旅游就跑了,还一个人跑那么远,真就不考虑身边的人会担心你呗……”
阮梨挠了挠额角,完全不敢反驳。
这么骂了五分钟,唐宁宁总算平静下来。
她叹了口气,似乎是情绪宣泄出来,此刻理智也回笼了,组织好语言问道。
“梨子,除了芸莉阿姨催婚,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阮梨沉默着,没吭声。
说起来也奇怪。
这两个多月以来,阮梨做什么都挺不顺利。白天在医院上班遇到难缠的患者,下班被猥琐男跟踪,身边源源不断的烂桃花,想写篇医学论文也不断遇到问题。
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到了晚上回家她还要应付家里催婚。
语气稍稍敷衍点、不耐烦些,那头打电话的母亲态度瞬间就刻薄起来,甚至冷声质问她:“怎么你是什么国家大总统吗?连抽空相亲的时间都没有?”
偏偏天赐还在这个时候生病了,肾衰竭加尿毒症。
去医院治疗一段时间后,情况仍然没有好转。
医生说她的猫年纪大了,已经三天两夜没吃没喝没睡觉,每天都在哀嚎。
如果想要减轻猫猫的痛苦,最好的办法就是安乐死。
阮梨不清楚是不是所有人的生活都是这般繁琐沉闷。
她只知道那天把天赐安乐死后,挤地铁回家还被踩了无数脚,看着新买的鞋子上印着几个突兀的黑脚印。
阮梨的情绪再也崩不住了。
她突然不知道努力工作的意义是什么。
从高三放弃挣扎,服从家里安排改志愿学医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好像就能一眼望到头。
“喂?你在听我说话吗?”
耳边的声音让阮梨思绪瞬间回笼,她笑着不正经地答:“好久之前新买的鞋子被人踩了几脚,这事儿,算瞒着你吗?”
“……”
唐宁宁没忍住,骂道:“阮梨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眼看着对方又要被自己激怒,阮梨收了收笑容,然后才认真说了句。
“天赐病死了。”
手机那头的唐宁宁愤怒的声音登时噤声,她安静一瞬,小心翼翼问:“天赐?你和陈迄周,一起养的那只猫么?”
“嗯。”
“我都不知道。”唐宁宁声音小下来。
阮梨承认,唐宁宁确实说得对。
她们已经不是小孩了,也不处于可以任性的年龄段,但她只是想缓解一下压力,能有片刻逃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阮梨眼神暗淡下来。
顺带圆当初的西北摄影梦。
对于大西北,阮梨从高中开始就有种迷之向往。
也许是她的灵魂被囿于一隅太久,想要自由洒脱一回,又或许只是单纯地想实现年少时未完成的承诺。
阮梨自己也搞不清楚哪种占更大的比例。
她只是下地铁买了罐啤酒,坐在家附近公园的长凳上还没喝,便看到旁边的老大爷在津津有味地看《河西走廊》这个纪录片。
于是脑门一热,毅然决然订了前往西北的火车票。
哪怕明知为了给天赐治病,兜里已经没几个钱了,却依然无比期待这场说走就走、跨越了祖国大半壁河山的旅行。
“那你打算在那边待几天啊?”
“嗯……”
阮梨思考几秒,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清楚,大概玩够了就回来了?”
“行吧。”
唐宁宁和阮梨认识还算久,满打满算今年是第十一年。她了解阮梨是个什么样的人,最终松口了,轻声嘱咐道:
“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注意安全,要是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那些危险、人少的地方你尽量别去。”
听着唐宁宁这苦口婆心的话,阮梨忍不住笑起来,调侃道。
“你这是,直接无痛当我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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