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菱轻轻叹了口气。
--这种时刻就连叹气都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收着。
“四师叔很看得开,就是老谷主难过得很。”白若风声音放得很低,刚一出口就飘散在了夜风中,“我师父和大师伯也很难过。”
“好人会有好报的。”此时翁明明也走了过来。
经过了这些事,以前那个顽皮的小男孩已经蜕变成了有担当的男子汉。
“我们要坚强。”翁明明道:“要坚信一切会好。”
“阿明说得对。”涂菱抬头,看着夜空,“他们都是有大功德的人,会有福报的。这片修真大陆也会越来越好。”
星月虽暂时被黑暗掩盖,但它们终会冲破阻碍,散发夺目光彩。
……
时间并未因为严寒的天气而放慢脚步。
距离阵法启动只有一个时辰了。
各个门派的人都自发地聚在不同的角落,抓紧这最后一点相聚的机会。
此时夜风更加狂野,温度已经如同三九寒冬,湖面的薄冰已经变成厚厚的冰层。
无涯宗的人站在东北角,等待老祖宗和宗主发话。
宗主看着老孟,眼神既毕恭毕敬又带着悲伤。
“我没什么可说的,经过了今晚,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好好修炼,把无涯宗发扬光大就行。”老孟拍拍宗主的肩,“这事儿过了,你闭个关应该就能晋级了。”
“哦,还有。”老孟的眼光扫过无涯宗的每一个人,“我死了谁也不许哭哭啼啼的,我听了可不开心,不要让我走得不舒坦。”
宗主听话地点头,“我明白了,一定按您说的办。”
说完他又看向宁仇,“老四,你呢,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宁仇把双手从袖中伸出,跪下对着老祖宗和宗主,恭恭敬敬瞌了三个头。
“老祖宗,多谢您挽救大陆于水火;师父,多谢您领我进门,悉心教导我。徒儿感激涕零,已经别无所求。”
宗主一个绷不住又老泪纵横。
他已经亲眼送走一个徒弟,马上又要送走一个。
任他在世上活了这么多年,也无法真正看破这个情字。
宗主摆摆手,已经说不出话来,最后背过身子擦拭眼泪。
他这一哭,大师伯跟二师伯也跟着红了眼眶。
涂菱用尽全力掐了自己的手心,这才勉强忍住没有飙泪。
洛云霄站在她的旁边,却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安慰她,只能轻轻拍拍她的背。
“行了,都别哭了,搞得这么悲凉干什么。”老孟将宁仇扶起来,“小子,好样的。没关系,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宁仇拱手,“老祖宗说得是。阿仇十八年后不仅要做一条好汉,还要再进无涯宗修炼,做无涯宗的弟子。”
说着他看着涂菱,嘴角微微向上,露出浅浅的笑意。
这是他俩特别的约定,一个关于下辈子的约定。
宁仇的笑意温暖了寒冷的夜晚,让涂菱觉得一切都还有希望。
……
时间飞逝,距离启动阵法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
湖心的木台上用朱砂混合着真气法力画出了一个巨大而繁复的阵法。
参与阵法的大能们已经就位。
在阵法的外围,东南西北各对应了一个位置,四大门派负责用法力关闭结界的大能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琉璃谷参与者是前任谷主陶施扬,其余三派参与的都是现任掌门人。
这是借用四方神兽的力量,让法力可以更加强大。
阵法稍微中间一些,又画出了一个圈,里头又有四个位置,坐着四位将以血rou之躯镇压结界的大能。
他们盘腿而坐,微闭双目,宛如殉道的地藏菩萨。
跟外围不同的是,这里头的咒文更加复杂,兼具佛法与道法,既顺应自然,又慈悲为怀。
阵法的最中心,则坐着这阵法中最重要的一环--宁仇。
他表情平静如水,已经脱掉了外面的袍子和中衣,只穿着薄薄的衣衫,长发高高挽成了髻,露出线条流畅的颈部。
一切准备都已就绪。
也已经深了,远处慕水镇的灯光逐渐熄灭,小镇居民相继进入甜蜜梦乡。
但擎天湖却即将迎来最壮烈最紧张的时刻。
涂菱一阵战栗,鸡皮疙瘩全部立起来了,就连头皮都一阵阵地发麻。
她的左手又开始不合时宜地发抖,明明现在仪式还没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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