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哥儿的母亲与侄儿没有缘分,可,反过来一想,若高僧说的是真的,侄儿又觉得,对不住宝哥儿的母亲。”曹延轩沉声道:“伯父,别说詹小姐,换成任何女子,侄儿都不想再娶,侄儿不想,也不能再害了别人家的闺女。”
曹慷默然,半晌才道“你才三十出头,日后不管留京还是外放,你不娶妻,谁给你在外交际,谁给你cao持家务、养育子女、孝敬长辈?”
曹延轩摇摇头,轻声道:“伯父,侄儿想过了,在京城有六嫂,在金陵有三嫂五嫂,宝哥儿也大了,过几年娶了媳妇,能张罗府里的事了。侄儿便学三哥五哥,在家里享清福了。”
说着,他站起身,朝着伯父深深一揖:“伯父,这件事情早该跟您讲,可,放榜之前,侄儿心里没数,放榜之后,接连遇到花家、珍姐儿喜哥儿之事,侄儿心思全无,没顾得上跟您讲,才有今日詹家之事,令伯父为难。都是侄儿的不是。”
曹慷叹一口气,伸手扶起侄儿,温声道:“七郎,这事也怪不得你,事赶事的,都赶在一起了。”
曹延轩直起腰,眼圈不由红了。
曹慷拍拍他肩膀,到底有些舍不得詹家,“这样吧,詹家的事放到一边,说起来,我是不同意你就此不娶妻的。少来夫妻老来伴,若有个投缘的人,总是件好事,再说,你也不能没人照顾。”
曹延轩十分固执道:“伯父,侄儿年纪不小了,身边有服侍的人,膝下有宝哥儿昱哥儿,如今又做了外祖父。伯父,侄儿确实不想再娶,您就依了侄儿吧。”
“你啊,还是年轻。”曹慷苦笑着,不想伤侄儿的心。“考虑的事情太少。”
说起来,像大多数读书明理的男子一样,曹慷把孔子孟子的道理当做座右铭,曹慷夫人、妾室、儿媳妇像大多数家中女眷一样信奉佛祖菩萨。曹慷活到五、六十岁,经历的事情多了,知道世间确有高人异士,多了敬畏之心,逢年过节亦在小佛堂拜一拜,心中把曹延轩说的高僧信了九成。
曹慷沉yin着,又说,“不过,命理之事,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天下这么大,不会没有破解的办法。这样吧,这件事放一放,你回去歇一歇,不要胡思乱想,我来想办法。””
曹延轩连连摇头,一副拿定主意的模样,连话也不肯说了。
作者有话说:
?
待曹延轩走后, 曹慷在书房里坐了片刻,喊小厮“叫六爷过来。”
不多时,曹延吉便来了,笑嘻嘻地:“给父亲大人请安。”
他是幼子, 一出生便养在曹夫人院子里, 后来曹夫人去世, 又有周姨娘带着,性子飞扬诙谐, 和曹慷向来亲密, 没大没小惯了。
不过,今日曹慷却没好脾气, 瞪了儿子一眼, 斥道:“快做祖父的人了, 像什么样子!”
得,马屁拍在马腿上, 曹延吉老实了,拉开椅子在书桌对面一坐, 左右看看,给自己斟了杯茶, 不吭声了。
一个比一个不省心!曹慷瞪了他一会儿,哼一声, 把今日的事情说了:“本来好好的事, 弄成这个样子。”
曹延吉睁大眼睛,立时愣住了,“爹, 这这, 您没吓我吧?”见曹慷又瞪过来一眼, 明白自己说了蠢话,父亲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老七的命真苦,日子过成这个样子,爹,您说说,这叫什么事啊?”
曹慷有些意兴阑珊,疲惫地靠在太师椅椅背,闭着眼睛道“话是这么说,总不能让七郎打一辈子光棍。你四下找一找,京城的大相国寺、雍和宫,外面的五台山白马寺,天下这么大,总有道行深厚的高人,总有破解的办法。”
曹延吉一口答应,却有不同的看法:“爹,您就不懂了,这种事情,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老七脱不开身,实在不行,我回金陵一趟,找那位高僧给老七解一解,大不了多花些银子。”
僧道之流,不就为了银钱嘛。
曹慷想了想,“也罢,你就替老七回一趟金陵,顺便看看你三哥五哥。什么时候走,告诉我一声。”
曹延吉应了,想起多年未归的家乡,一时有些兴奋,“爹,过完中秋节我就走,腊月之前回来,您有什么想吃得想玩的,我给您捎回来。”
“就知道吃!”曹慷气不打一处来,吹胡子瞪眼睛地“多大了你?看看你二哥四哥,再看看七郎!”
曹延吉耷拉着脑袋,“我怎么了?我又没吃喝嫖赌,挥霍无度,我又没章台走马不就是詹家的事,您一想就心疼嘛。”
说着,他搬着椅子直往后躲,曹慷瞪着儿子,却没发脾气,重重叹了一口气。“我快六十岁了,腰疼的直不起来,在这个位置还能待几年?更不要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当今陛下是个心志坚定的,暂时没动朝堂,不外是一句“父死三年,不改其道”,嘿嘿,说是三年,朝中不少人都看出了,过了今年,朝中怕是便要有大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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