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锁门缩在榻上不饮不食、不言不语三天。
她恨爹爹为什么不要她,为什么昨夜不来找她,恨孔嘉为什么管不住自己,为什么占她身子。
可恨到最后,她发现既恨不着爹爹,更恨不着孔嘉。
爹爹一直都在拒绝她,从一开始就在说对她只有父女之情、没有男女之爱,是她自己不信邪,舍不下、看不透心里那点妄想奢念,屡次勾引、逼迫他。
即使她吃了催情药,那样放荡不堪地张开腿躺在他身前,要求他对自己做那样过分的事,他也只是帮着她解药,甚至不愿让她多触碰一下自己。
最后他被她逼到说出此生不必再见这种话来,她仍旧心存痴心妄想,以为爹爹是有可能会被她打动的。
孔嘉好心好意跑那么远来帮她庆生,好心好意送喝醉了的她进屋,是她自己生拉硬拽要拉着人家做那种事,她怎么有脸恨孔嘉的。
她恨不着任何人,最该恨的是她自己。
是她不知恩图报,寡德廉耻,徒有人表、实则兽心,爱上养大自己的人还妄图勾引、胁迫他与自己苟合。
遇事幼稚、任性,只会耍脾气,爹爹喜欢谁、要和谁在一起,她有什么资格立场吃醋,一切皆是她咎由自取。
时雨顿觉人生艰难,各种苦涩无奈不一而足,越想要什么就越得不到什么,哪怕苦心孤诣、苦求执着,最后也只能得到一个出乎意料、令人发笑的结果。
时雨不想见孔嘉,更不愿见爹爹,事到如今,她和他真的是翁媳了,一踏出房门就让红蓼安排马车送她去溪宁。
孔覆一早上没看到时雨,以为她还在置气,心想小东西这般孩童脾性,若真交给别人,他怎能放心得下。
到了下午仍不见她人影,他心里开始有些惴惴不安,又去寻她。
敲门进去就看到孔嘉蹲坐在她门口的地上,垂头丧气,孔覆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任他在房门口几次敲门问话,里面的小东西就是不开门也不啃声,他正准备破门而入,里面传来沙哑声音,“爹爹,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别管我了。”而后里面再也没有声响传出。
孔覆坐在堂前,面色不虞。
蓬头垢面、一身灰尘的孔嘉跪在地上,“父亲,昨夜是我是我见时雨醉酒,趁人之危、坏她清白,您惩罚我吧。”
孔覆望着儿子与自己相似七分的面容,心头心疼、嫉妒、后悔、怒火心痛全部交织一处,闭起双目试图平复心绪。
“而且父亲,我与时雨婚事已定,又已经跪拜过您,我此生绝不负她,会对她好一辈子,请您放心。”
孔覆双目倏睁,一贯平静温和的眸子妒火中烧、凌厉无比,睁眼瞬间看到孔嘉与自己如出一辙的高直鼻子,起身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孔嘉爬在地上,擦了擦鼻血,抬头看了看父亲能将他凌迟千万遍的如刃冰冷目光,既欣慰于父亲疼爱时雨,又怨他疼时雨比疼自己多。
不过一想到时雨自小就爱黏着父亲,而他因为性格、志向与父亲不合,并不喜欢亲近父亲,那点哀情怨意涣然冰消。
时雨走得匆忙,换洗衣衫都未准备就去了溪宁,严氏直接带她去成衣铺重新置办衣裳。
晚间时雨换衣服的时候,看到换下来的肚兜一阵出神。
鲜少有人会在肚兜上绣云纹,而她只穿绣着云纹的肚兜,所有肚兜上面的花纹都要悄悄绣上云纹才肯穿。
“天覆地载”,万物皆由天之所覆,地之所载,而云彩只有能“覆”万物的天上才有,她私心觉得穿着绣着云纹的肚兜就像穿爹爹在身上一样,让她温暖又甜蜜。
可如今她与孔嘉已经不清白了,她怎么还好再穿着如此寓意的肚兜。
从前她死活勾引爹爹,是因为她觉得只要她与爹爹心意相通、相互倾心,又与旁人有什么相干,如今他们中间多了一个孔嘉,却是如何都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与孔嘉一起长大,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孔嘉虽然总爱和她吵,但更多的时候都在对她好、让着她,她不想伤害任何人,更不想伤害孔嘉,可她若是继续肖想爹爹、勾引爹爹又怎能不伤害到孔嘉?
孔嘉是爹爹独子,爹爹作为人父,若被她勾着背叛亲子,与儿媳不清不楚,在儿子面前丧失父亲尊严,这样对爹爹也是很大的伤害,时雨最后命人烧掉了换下来的旧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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