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林月骨子里是个能折腾的性格。
回家玉礼拆了石膏。第三周,家里各个园子溜达了个遍。第四周,她已彻底耐不住性子,开始频繁往山下跑,偶尔去福久茶楼坐上一坐,顺道再拐一趟商务局。
一番闹腾,二哥林知言出差回来便直奔她跟前调侃:“轮椅的两个轮没起火星子真是不容易。”
在家呆的这一月,着实是将她背后的翅膀拘着了。
就这样在家养了月余的伤,见春园的海棠果子险些被薅秃,明叔嫌她捣乱,近日都让小春推着姜林月去找四叔公下棋,四叔公林仁杰在连被顺走两只鎏金茶盏和一只乾隆珐琅彩瓷后,大半夜捂着胸口拨出一个号码:“修远啊,你是不是放假了?”
林修远是姜林月小姑林胜意的儿子,林家一众小辈里姜林月最和他亲近。
姜林月对于四叔公背着她搬救兵的事毫不知情,她正冷着张脸气哄哄地往居安堂去。
回南城后的这段时间,虽隔着几百公里,姜林月照旧在每天早晨发给余瑶瑶备课教案,无一日落下。
说好要教孩子们英语,讲台外的她依然不想食言。
另一方面,姜林月也是想尽量减少余瑶瑶的负担。对方来岩溪本为采风,顺道报了岩溪小学的支教公益名额,如今暑假临末,姜林月计划在她离开之前回岩溪村去。
时间回到今天,生气缘由无他,林胜安专断地砍掉了她最后一只翅膀。
新的英语教师今日就到了岩溪报到,她竟然还要别人发消息才知晓。
居安堂在宅子正中心,从见春园到居安堂刚好路过林仁华一家住的院子。三姑nai好评弹,雕梁画栋的戏台上,几位衣着清雅的艺人辗转yin唱着优美凄婉的俞调。
三表姑林成慧也在,她隔着人群一扭脸便瞧见拄着根细拐赤着脸的姜林月,奈何对方压根儿未瞧过来,只甩给她一个侧脸。乘凉亭下的林成慧摇了摇手里的团扇,收回视线低声一笑:“稀奇。”
姜林月拄着手杖冲到林胜安的居安堂时,林胜安还在与林知行、林知言两兄弟说话。她全然不顾素日的叩门礼数,一瘸一拐地直接将正门推了开,裹挟着一阵穿堂风猛地吹进这严肃地儿,角落的香歪歪扭扭险些向后倒去。
“爸,为什么要自作主张替我辞掉岩溪的工作?”
父子三人的对话被这一股风打断,林胜安摆摆手让后面跟着的小春阖上门,又摆手示意林知言去扶一下颤巍站立的妹妹,他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双手交迭于膝上,不答反问:“在家呆着不好吗?”
居安堂的熏香味道甚是浓烈,那股如红墙庙宇内肃穆冷寂的香味狠狠压向姜林月,一堵无形的高墙将她围困,这是属于林家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威仪。
“我就不明白了,”姜林月推开林知言横在她身前的手臂,红着眼睛看向肃着脸危坐在沙发上的林胜安,“您不让我碰茶庄,也不让我回岩溪,是真打算让我早早结婚,去婆家相夫教子吗?还是准备让我老死在林家,日日毒妇般与三表姑他们斗嘴置气,争那东坞湖边的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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