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山听在耳中,觉得自己又快被气出了毛病,气那四人嚣张跋扈,也气儿子为何如此唯唯诺诺,还知道丢人。
厉随没心情再听谭疏秋的哽咽诉苦,往门外看了一眼,见祝府的家丁已经追来了,便转身向后院走去。
“厉宫主。”祝燕隐果断抛弃谭疏秋,跟在厉随的身后一路小跑,“你要去哪?”
“仵作房。”
祝燕隐立刻停住,是吗,打扰了!
厉随回头看他:“怎么,你也想去?”
祝燕隐摇头如飞,两根雪白的发带跟着飞,谁要三更半夜去看尸体,我怕鬼,我不看。
厉随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嘴角一弯,恶劣地说:“你身后有个老头。”
祝燕隐:“!”
厉宫主翻身上马,潇潇洒洒扬长而去。
祝燕隐僵硬站在原地:“章叔!”
祝章热情:“哎,公子,回去?”
声音近得就在耳边,祝燕隐心跳一滞:“啊!”
反正自从遇到厉宫主,他就经常“啊”来“啊”去的,生命里充满各种陌生的吓一跳。
祝燕隐嘴皮子哆嗦:“你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
祝章纳闷,就刚才啊,厉宫主不都说了吗,公子身后有个老头,就是我。
祝燕隐:“……”
祝章叫来小马车,将自家公子带回了客栈。
江胜临这一夜在忙着配药,得时时刻刻看着火,因此虽然知道外头出了事,却也没工夫去理会。直到隔日清晨才呵欠连天去找厉随:“你昨——”
话说一半就戛然而止,他疑惑地看着桌上摆的那把挂满红缨穗子的闪亮大宝剑,眼熟,街边卖艺的常用,经常和锣以及“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一起热闹出现。
厉随问:“看什么?”
江胜临不解:“你怎么弄了个这玩意回来?”
厉随靠回椅背:“你猜。”
江胜临想了想,回答:“你不准备杀赤天了,打算改行去街头表演吞剑。”
厉随将剑丢给他:“吞!”
“不开玩笑,说真的。”江胜临坐下,“外头闹了一夜,现在怎么样?”
“没怎么样,正在忙着搭灵堂。”厉随道,“你若是现在出去,还能混一顿有猪头的流水席。”
江胜临:谁要去混那种席面!
至于红缨剑,是因为厉随在检查三人的尸体时,从崔巍指甲缝中发现了皮rou碎屑和几根红绳,所以回来时顺路买了一把。
江胜临抽出一根剑穗:“就是这个?”
“是。”厉随道,“红绳处处有,我原本没想到剑穗,但后来又在崔巍的身上看到了许多伤口,筷子粗细,最浅的只有一道淤青,最深也不过切开皮rou半寸。”
崔巍的大部分衣服仍是完好的,说明伤他的并非开刃刀剑,而伤痕的粗细程度,也与木棍、铁棒等钝器对不上。符合伤口特征的凶器,必须细而钝,且方便凶徒握在手中使力。
江胜临掂了掂剑身:“所以你就想到了这假把式?可寻常佩刀的刀背,也是细而钝。”
“崔巍在临死之前,少说也被蒙头抽了百余下,毫无规律可循,凶徒更像是在稀里糊涂乱砍一通,不会还有心情去分刀刃刀背,所以最大的可能性,是他手中拿着的东西压根没有刃。”
而卖艺用的刀剑都是不开刃的,再加上那根细软醒目的红绳——能买得起刀剑、又有心情配剑饰的人,肯定不会草草拴条廉价的红穗子,把自己弄得像杂耍人,除非真的是杂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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