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黄普连忙跳过来替他顺气。
宋远洲眼角扫到了那个少女,她还在那里稳稳站着,看他的眼神冷漠仿佛一个毫无关系的外人。
不,就算是毫无关系的外人,她也会关心。
他记得有一年冬天,雪下得很大,她牵着马儿从宋家不远的路上走过。
过拱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拉着重货的老头,她本从那桥上打马跳了过去,却又牵着马走了回来。
她用她那西域宝马替那老人拉货,一直过了桥才卸下来。
老人跟她鞠躬道谢,她摆手又扶住了老人。
她跟老人说了什么,远在歌风山房假山顶上的宋远洲听不见。
他只能从望远筒隐约看到她的笑脸,然后看着她一身红衣打马离去。
但那个冬天,老人每次拉着重货出现在高拱桥下,她就会打马从此路过,替他将货物拉过去再离开。
宋远洲记得很清楚,他甚至打听过计英是否与那老人有些关系。
结果是,毫不相干。
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她尚且如此相帮,但此刻,她看向他的眼神,好似透过花窗看墙外的人,只是看看而已,与她毫无干系。
“咳——咳——”
宋远洲不想再看到她的任何表情,他甚至害怕从她脸上看到怜悯。
他连忙挥手让她走。
“走开!快走开!”
他连番赶她,计英没有留下的必要,立刻转身离开了。
少女身影不见之后,宋远洲几乎咳得站不住了。
嘴里好像有些异样的味道,他从袖口抽出帕子捂住了嘴,又是两声咳嗽,他打开帕子。
雪白的帕子上,印上了一滴刺眼的红。
黄普惊得险些跳了起来。
“二爷怎么又咳血了?!川二爷不是都给二爷治好了吗?一年多没有再犯了!二爷,小人这就去请川二爷吧!二爷最近病情反复,这样不行 ”
黄普惊慌失措,宋远洲厉声叫住了他。
“住嘴,不要说出去。”
黄普闭上了嘴,只能反复求他,“二爷去川二爷那吧。川二爷来信说今晚就回来,快让川二爷给二爷瞧瞧吧。”
宋远洲并不想去,可他也不想回歌风山房,他不能回去,不能让她看到他这般模样。
连夜从金陵赶过来的宋川,先给孔若樱看了看。
孔若樱的情形当真不好,人有些糊涂了,甚至会把宋川认成宋远洲。
宋川也同意送孔若樱回杭州娘家。
苏州是她的伤心地,如果遇到和曹盼之事相关的人和事,极其容易刺激到她。
宋远洲不免想到了计英。
不过宋川悄悄将他引到了一旁。
“表小姐情形很不好,最近还落过胎,很有可能是那姓曹的孩子。她身子完全经不得折腾了,送她回娘家静养最好不过了。”
宋远洲皱眉低咳了两声,立刻吩咐了人和车,送孔若樱回杭州。
翌日一天,宋远洲都在安排送走孔若樱的事情,宋家人送了孔若樱一程,回来的时候,时近黄昏。
孔若樱总算离开了苏州。
只是孔若樱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宋川却拉着宋远洲跟他回了他府上。
两人前后脚进了房中,宋川便从袖中抽出一条帕子,径直拍在了桌案上。
帕子上染了一滴血,扎着人眼。
“我说家主大人,如今你可真是厉害了,咳血这么要紧的事,你瞒着我?要不是黄普偷出帕子给我看,你就不准备说了是吗?”
宋远洲皱眉,“黄普这小厮 ”
话没说完,又开始咳嗽起来。
宋川叫了他,“宋远洲,伸手!”
可那位家主只是摇了摇头,“我没事。”
他说完,就要走。
宋川简直要气笑了。
“宋远洲,你这是发什么疯?我给你诊脉还能诊出你心里话来?你怕什么呢?有病看病行吗?”
可那位家主就跟没有听见一样,还是要走。
这回宋川真是笑了。
“行,我宋川医术再高明,也治不好一个想死的人。你爱死就去死吧,你死了宋家归谁倒是无所谓,就是你那小通房,不知道会落到谁手里。”
男人顿住了脚步。
宋川仍旧调笑着,“你要是让我帮忙照顾,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她不是白家送来的吗?你死了,估计还得回白家。白家我可听说,近来和金陵城的达官贵人们联络紧密,会不会用你这小通房做什么事情,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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