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歇缓了口气,才觉得有些饿了。小皇帝早已备好吃食,楚歇吃了几口又想起来,自己自从入了宫每一日的吃穿用度都是小皇帝着人安排妥帖了,事无巨细皆无怠慢。
他还得日日忙着前朝的事情,又督着大婚的进度。
自己除了每日吃睡躺着,几乎是什么也没做。
穿过来十几年,倒是第一回这么长时间地偷了个闲。
江晏迟说想要谋一个长远。
可楚歇自己却知道,他和这个小崽子之间是没有所谓的长远的。
他是要回现世的。
可听刚刚他的口气,又说这辈子都不会再娶旁人。
虽觉得是少年意气,可楚歇还是提了一句,“陛下,我身子骨不大好,怕是陪不了您几年。”
小皇帝忽的想到昨夜这人不堪折磨昏死在怀中的模样。端着药碗的手抖了一下,“你哪儿不舒服?”楚歇摇摇头,他才挤出一个微笑,”不会的,来,先把药喝了。”
楚歇尽可能做出一副释然的模样,“我是幼年大灾变故,一早就亏损了这幅残躯,能活到今日都是赚来的。死了也不觉得亏。”
“你是故意说这种话来怄我的吗。”
江晏迟放下了药,蓦地将那身子虚虚抱着,感受到楚歇身上的温度,“你别担心,也别再去思虑旁的事情……什么都不用管,只要好好呆在我身边就可以。”
楚歇闻着那酸苦的药味,正就着蜜饯喝了半碗。又听到小皇帝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你既不是主动投奔的北匈,那么在北境时,你何以入了那北匈军帐。”
他险些就被药给呛着。
“慢点,不急。”
楚歇慢吞吞地将药喝完了,又听江晏迟一边教人来将碗撤走,一边问,“是许家人把你送过去,要你去议和的?”
那语气虽平静,但楚歇知道这个问题很是要紧,不得乱答。
“陛下怎么这么问。”
“我只是有几处还是想不通,但我又不想再自己一味地地去猜测,所以我想听你同我说。”
江晏迟擦着楚歇嘴角的药渍,指尖微微发烫,“可以告诉我吗。\
\不是。”楚歇做出了回答,“是我自己要去的。”
“为什么。”
“因为我有把握说服忽敕尔。因为我不能看着长明军和北匈硬碰硬。”楚歇再重复一遍,“是我自己要去的。”
“嗯。”
外头小喜子来报,轻声细语地在江晏迟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楚歇看到他点头过头后小喜子快步离开。
楚歇这才发现哪里不对劲。
桃厘呢,从昨夜起就没看到那丫头。
“江晏迟,我那个婢女呢?”楚歇立刻警觉起来,“叫桃厘的,她在哪儿。”
江晏迟眉头轻轻一挑,“哪个婢女。”
“你把她带过来!”楚歇见他并不正面回答,想起昨夜他那怒气冲天的模样心里没底,抬手揪住他一角衣袖,“我现在就要看到她。”
小皇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楚歇被那眼神凝视得心底发慌,心底渐渐生出一些烦躁,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声音低沉下去,“江晏迟!”
小皇帝起身,楚歇手中的衣袖被强行拽出,他看到小皇帝的背影铿锵而冷漠:“她敢偷偷潜入宴堂打听议和大事,那可是死罪。”
楚歇听到死罪两个字,顿时脑子嗡地一响。
他从没想过江晏迟会如此行事。他派桃厘去是有原因的,小喜子认得她,他身上又有楚府的令牌,就算是东窗事发也必无人敢动她。
可如今江晏迟淡淡地一句“死罪”让他的心瞬间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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