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修竹下意识想要逃离此处,却听见了幼犬般的呜咽,分明那么微弱,却又偏偏入了他的耳。
他到底还是以灵力向前破开一条道路,重新回到了那个已然残破的阵法之中。
他看见了重伤昏迷的白鹿与一只奄奄一息的小小黑犬。
他还看见了一个浑身流着墨绿血ye,不住散发着一股焦愁的庞然大物。
它的身上,还残留着火光,皮毛都已被烧毁大半。
但它依旧活着,呼吸都已十分微弱。
它睁着一只布满了血丝的大眼,静静望着眼前的人类,那样的目光,似是一种恐吓,而它身上依旧萦绕着一股森冷的Yin怨之气。
他看见它的血rou在以一种rou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再生。
这只凶兽会为人间带来灾厄。
他告诉自己,必须杀了它。
所以他拔出琴中之剑,聚全身灵力于手,自那只巨眼而入,狠狠刺穿了它的颅骨。
幽砚听到此处,不禁轻声说道:不自量力。
贺修竹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反驳任何。
他确实不自量力,那一剑为他带来的反噬,便是从此失了那一条右臂。
那一剑刺下后,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将其抽离,伴着一声犹在耳畔的诡异低吼,那Yin怨之气几乎瞬间顺着剑身缠上他的手臂。
他看见自己的手,从握剑的掌心与指尖开始快速溃烂,剧烈的疼痛于顷刻间钻心刺骨,险些击溃他所有的理智。
就在那一刻,旁侧奄奄一息的小黑狗,拼尽余力吐出了一团火焰,灼烧向那条被蜚的剧毒所侵蚀的手臂,也让他瞬间恢复了清醒。
烈火拖延了剧毒的蔓延,他当即聚灵为刃斩断右臂,拖着伤势将白鹿与小狗带回了仙麓门。
亦秋听到此处,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上次看见小猪蹄子自己烤了自己就已经够害怕了,想不到仙麓门狠人真是不少,这儿竟有烤完自己又赶忙剁手,剁完手还能四处跑的。
那,那后来那只凶兽呢?
贺修竹说,当天夜里,他带人回到了那里,却再没看见那只凶兽的尸首。
直至白鹿醒来,他才得知那只凶兽的灵息尚在,并未真正死去。
这都没死?亦秋惊道,你不是把它脑袋都刺穿了吗?这怎么还能活下来啊?
是我没用,我该再
也是完全没用。幽砚淡淡打断了他的话语,沉声说道,凡人无法抵御它护体灵的反噬,那一剑已是你的极限,你不知它命门生在何处,就算再补一剑,也只是白白折损了自己的性命。
幽砚说着,沉默片刻,继续道:那凶兽恢复力如此之强,只要杀不死,过不了多久便能恢复行动。
如果不是你将它再次重创,又在它恢复之前带走了夫诸祸斗,恐怕那两家伙真会折在此处。
亦秋皱眉追问:那现在怎么办?
它应该还很虚弱。幽砚说,如今陌水怨气极重,它一定舍不得离开。
那可是夫诸祸斗在提前布置好的杀阵中都灭不掉的家伙啊,就算它如今十分虚弱,也不是个好惹的东西吧?
她真的不想幽砚再去涉险了。
幽砚淡淡说道:先听听那俩凶兽怎么说吧,我不至于为了凡人卖命。
亦秋:
喂喂喂,当着凡人的面说这种话真的好吗?
有什么事,等江羽遥和洛溟渊回来了再说。幽砚又说。
那我们是要去找他们吗?亦秋不禁追问道。
等着就好,我已经告诉他们了。
诶?亦秋歪了歪脖子,茫然道,什么时候的事啊?
亦秋全然不记得幽砚什么时候有给主角们写过书信。
可当她问出心中疑惑之时,幽砚只淡淡回了一句:刚才
刚才?
亦秋不禁陷入了一阵沉思。
沉思过后,她想起了幽砚在离开乱葬岗前对血色扶桑施下的术法。
既然相距千万里远的扶桑枝能彼此感应,那通过扶桑枝把此处的危险告知江羽遥,应也不是什么难事。
幽砚做事一向思虑周全,且懒得与旁人解释分毫,亦秋对此早已习惯,一时也不再多说什么。
时隔大半个春季,亦秋再次回到了仙麓门。
这个所有故事的,如今已是冷清了许多当然,这是因为大部分弟子都在陌水城中。
如今的陌水城,怨气实在是太重了,光靠着扶桑枝是无法压制的。
来时亦秋曾见城里城外河流枯竭,不少百姓已有染病迹象,只怕那蜚早已潜藏其中,正不停吸收城中怨气为自己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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