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白天的事电话里的声音清醇,因为犹豫而出现停顿,我想再请求你一次。
周琅语气淡淡的:请求我?
我求你。
电话里陡然安静了,似乎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周琅冷冰冰的:你拿什么来求我?
你想我怎么求你,或者拿什么求你?
你问我?
周琅差点被气笑了。
她说求她,现在反而把问题抛给了她。
她语气愈加不善:你能有什么?我看纪教授这么多年就在学校里当老师,也没多少钱吧。不过,当然了,我什么都不缺,最不缺的是钱。
能有什么纪绣年在那端顿了一下,声音很轻,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周琅怒意更盛,低声重复她说的话。
她之前是多么盼望她能对她低一次头,可现在真这样反而只叫她生气
她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她什么时候让纪绣年对她说过一个求字,不管什么,只要她看一眼,她都会懂。
周琅冷笑:好啊,那你现在来我家。地址你知道。
说完她立刻挂断电话。
心里憋着的那股无名怒意无处发泄,站在窗边吹了会冷风也没消散。
窗外还在下雨。
冬夜的雨寂静且孤清,落在地上的声音入耳轻微。
冰箱里还剩下四五罐冰啤酒。
她拿出来,坐在了窗台上,打开一杯,一口喝了大半。
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喝酒。
还是以前刚分手的时候养成的坏习惯。
酒随便喝了半瓶,心情平静不少,可困意是彻底没了,她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无聊的深夜档电视剧,很快就把她看困。
直到门铃声响起,把她惊醒。
纪绣年站在门外,等待了十分钟。
她将雨伞放在旁边,擦了擦shi漉漉的发尾,确保自己的鞋子不会留下水迹弄脏主人家的地板,才按下门铃。
过了两分钟,门打开。
只开了一半,周琅站在门后。
客厅里没开灯,电视的光冰白,微冷,如萤光般,将她们的身影笼罩进去,如同一座与世隔绝的岛,寂静,孤独。
周琅没完全睡醒。
差点忘了自己说了什么,那句你怎么来了说到一半,硬生生忍住了。
只冷冷淡淡地看着她,盯着她那件仍shi漉漉的大衣和似乎不再往下滴水的发尖,过了几秒才开口:你来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白天有点事耽误了
明天不会这么晚
落地灯打开, 冷光,只照出那一小片区域。
周琅又扫了眼那件大衣,把窗户关上, 暖气打开, 语气十分生硬:外套脱了, 别把我家地板打shi了。
纪绣年点头, 她把藏青色大衣脱下来, 对折后抱在手中, 只穿着白色针织毛衣, 勾勒出纤细脖颈和清瘦肩膀。
她闻到空气中的酒气, 直觉这并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但还是选择开口:我想请求你,是否能晚点提交材料等我父亲能外出探视我祖父后, 大概需要两天时间。
周琅把电视调成了静音,声线十分紧绷:我为什么要帮你?
纪绣年没说话。
只是想起那次在楼下,周琅在路灯下,笑着跟她说她骗不了她,那一刻她的笑容温和大方,如佩戴着得体面具, 目光中的光焰却渐渐熄灭干净。
那一瞬间仿佛有无声的裂痕悄然展现。
这些日子埋在一次又一次的相见之下, 原本潜藏的坚冰悄然显露。
横亘在她们之间的不仅是十六年的光Yin,是来自家庭的阻碍,是来自社会的偏见。
或许还有她们被风霜刀剑磋磨过的,渐渐疏远的两颗心。
纪绣年轻声说:没有为什么。我求你。
她们的影子被灯光投落到墙上。
光影切割之间,她和她的影子之间彼此独立,落在冷白素沉的墙上,像一幕笔墨干净的山水画, 黑白分明。
求我?
周琅在沙发上坐下,仰头喝完剩下的半瓶酒,唇角微微弯着,笑容是冷淡而讥诮的:既然你也认为我根本没有义务来帮你的话,那就继续之前的问题吧。这世上的事情大多是一场交易,你不是说什么都可以吗,纪教授准备拿出什么东西来打动我呢?
纪绣年站在落地灯旁,她的影子清瘦干净:我不知道什么能打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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