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聿看起来都快倒下了,齐舒瑶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扶着他一直等到周成过来才放手,看着车子消失在了路上,才转身回去。
夜已经很深了,站在门口,才想起来她根本不知道这里怎么走。
中厅的灯还亮着,她突然又想喝一杯,便直直的朝着吧台走去,手搭在了台子上,被猛地从里面探出头的荼蘼吓得一个趔趄。
“你怎么还没睡觉!”
“等你啊,你不是找不到路吗。”
她掀掉肩上的毯子,还拍掉了齐舒瑶想要去摸酒的手,拉着她走去了二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你以后就都住这里?”
“我是打算住地下室的,这人就是这样,我到现在也还是喜欢住地下,觉得有安全感,但是你肯定住不惯啊,今晚我们就在这睡。”
收拾洗漱完,荼蘼已经闭上了眼睛,但听到声音还是挥着手让她快过去,齐舒瑶从她的脚下爬到了床的里面,想了好一会还是摸着她的脸,让她正对着自己。
“你说,我长得像徐梅吗?”
“啊?像啊,怎么不像,下半张脸特别像,不过你眼睛长得像爹,我也是。”
荼蘼几乎是闭着眼睛说出了这些话,话的尾音没落就又睡了过去,齐舒瑶关了灯,靠在边上,用脸贴着冰凉的墙。
睡不着,她盯着天花板看了一整晚。
六月一日,下午五时,旋砂会馆重新开业,年轻的老板娘盛装打扮,热情招待着每一位客人,无数人涌进整条街上最漂亮的那栋楼,每一间房都塞得满满当当。
不过几时就有人喝得烂醉,摇摇晃晃的从卫生间里出来,闭着眼睛压着门把手,却怎么都推不开眼前的门,他骂骂咧咧的抬手就要砸门,被两个保镖一左一右的控制住。
荼蘼听到了楼上的动静,从二楼一路小跑的上来,冲到门前解释,
“看这门牌号都没标好,把大哥都弄糊涂了,大哥您的房间在这里,来。”
把醉醺醺的男人推进他自己的包间,荼蘼抬起手在耳边扇风,脸上还朝着里面的客人笑,门关上了,她微微皱眉的转身,一个箭步冲过去拦住了还要往锁着门的房间里送酒的小哥。
“拿走拿走,别再往里送了。”
“老板?这是里面的客人要的。”
“什么客人,那是我姐,她喝多了,你快去忙别的吧。”
小哥蒙圈着抱着酒又下了楼,两个保镖也去忙别的事情了,只剩下荼蘼自己站在门口,在周围嘈杂的环境中,还依稀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抽泣声。
早上九点。
住在楼下的啰嗦经理小心的上到二楼,去敲了敲最里面的那扇房门。
昨晚,不,今天凌晨,两人完全躺下之后已经过了三点了,荼蘼沾到枕头就睡了,齐舒瑶仰头瞪了一晚上的眼睛,到天亮了反倒睡着了,翻了个身,卡在两个枕头缝里睡得正熟。
荼蘼先听到了敲门声,揉着眼睛下床,打开了个门缝,爆炸般的发型把经理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
“外面有个豪车送来的漂亮姑娘,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说是过来找齐小姐。”
刚从美梦中被拉出来,荼蘼的脑子还不清醒,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猛地想起昨天的事情,让她赶快带着人上来。
经理卡在门缝里没动,
“不是,老板,直接来这屋啊,你们不收拾一下呀。”
“收拾什么啊,都是一家人,领进来吧。”
经理下楼去了,荼蘼也清醒了,她转头看着床上还睡着的齐舒瑶,随意拉了一下身上串了位置的吊带。
她对于家人的理解其实很片面,大概就是,能让她随意穿任何衣服就见面的就是家人吧。
江雨一路跟着高挑的女经理走上了二楼,经理走路很快,她走了几步就跟不上了,今天还特意挑了一身平时不会穿的牛仔裤和卫衣,却没想到这里的气氛这么的,豪放。
说起来她也是在舞厅长到五六岁的,见识了京阳落寞前的最后一场繁华,可来到地上的将近二十年,早就把她自由的灵魂彻底封锁在了呆板的躯壳里。
她也曾经网购或是在实体店里买过不少辣妹装,摇滚装,那些漂亮的小衣服整齐的摆放在家里后,她却连试穿的勇气都没有,甚至还没拆封,就压进了柜子的最底层,连订单记录和小票都销毁的干干净净,徐梅数十年如一日在她耳边灌输的魔咒已经彻底甩不下去了。
“你要端庄,你要学着那些小姐们的做派,你是我们家的长女,要出人头地,要给妹妹做榜样。”
然后她又换上朱江叙给她准备好的旗袍,转身,微笑的迎着他走去。
经理走到门口就离开了,江雨整理好情绪,拉着有些奇怪的卫衣衣摆,敲了下门,又推开了。
面前站着的女孩子,看起来十分年幼,可那一张脸,却和她记忆中父亲的面容如出一辙,就好像把父亲的脸皮扒了下来,贴在了她的骨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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