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查到了,只是…只是……”
“既然查到还支吾什么!说!快说呀!到底是谁害我兰儿!”
“小的…不敢说。”
这之后,再没有人声。
透过烛影,黑暗中一双眼睛紧随熟悉的人,见他走到大架面前,抬手要拂。这一掌下去,大架必定像一座沉默大山骤然崩坏,架上无数竹简与物件会同滚石般通通飞摔出来,碎的碎,裂的裂。
手掌临近前半刻,周进骤止动作。
他顿住,转向后院方向,几瞬之后,有所顾忌地将手收回去。
但这不代表怒火平息。
周若兰是他与亡妻唯一血脉,事关若兰,平日从不打骂下人的周进已然气昏头脑,静默里拔剑相向。
“我叫你说,说!”
他低吼,一字一顿,把话包在嘴里,极力收敛,“哪怕天王老子,你只说出来,不与你相干,我要他生不能生,死不能死!!”
八月多雨。
那时他们还住在豫州。
豫州陈家两位夫人下帖请若兰到静安庵中赏荷花,布施功德。
陈家主母当年曾经养在袁门老夫人膝下,老夫人尤爱养女,陈袁两家有这么一层关系在。
袁家袁聪与若兰七年前定过亲,如今儿女长成,婚事大概不远了,算起来都是亲戚。
若兰禀明父亲周进,周进十分乐见女儿与陈家妇人走动,也好学学主持中馈,若兰毕竟要嫁去袁家,袁家门户大,口舌杂。
得到父亲应允,若兰回帖陈家,应下邀请。
知道妹妹若拂小时候在庵里度日,过得并不好,吃过不少苦头,因此她没让若拂同去,只带家丁几名和两个婢女。
陈家在豫州有头有脸,年轻夫人带小姐进山吃斋念佛,少不了带自家护卫,为让若兰安心,陈家特地说明自个家里护卫不乏军营里退下来的汉子,大可把心放进肚子里。
当夜电彻雷鸣。
大雨倾盆倒下。
若拂始终不安,到子时大雨总算停了,周家的门就是在这时被人擂得震天响。
若兰丢了。
庵寺雨夜遭劫,若兰丢了。
那群恶贼从后山潜入,每个都是不要命的亡命之徒,用被子把人一捆杀了出去,不止若兰,陈家几名青春貌美的婢女也在混乱中被劫走。
青春貌美,这四个字仿佛一句不吉利的判词。
没人敢往后想。
听到消息,才起夜的周进浑身凉透,话都说不出口。
报官吗?
他就是豫州父母官,还去哪里报官?
老奴也急,表示立刻点出家里所有年轻力壮的下人,一人烧一火把,这就上山去找,说完没走两步又跑回来。
周进浑身比死还凉。
知道老奴想说什么,身为父亲,他只想若兰活着,命老奴速去点人。
这时若拂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光着一双满是泥垢的脚,一把将老奴拦住。她怀里包着团青布东西,神色决绝,话说得急。
“阿父,州里山匪有好几伙,此时满山去搜,不如先到庵里问清楚,彼此通气,陈家护卫和山贼交过手,也许见过那群人的长相,哪怕没见过,细说一二也好找。”
这话点醒周进。
接着她又抓住一边穿着蓑衣,来报信的陈家下人:“你奉谁的命来报信?只有你一个,还是另有人往陈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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