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枝鹊:“出钱买粮的人,怎么就不好意思端着碗吃饭了?钱是父母寄来的,粮食是自己花钱买来的,一没偷二没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些不出钱还想蹭饭吃的人才应该不好意思吧。这事儿我支持谢小梅,她拎得清。”
孟炊怀疑许枝鹊是说她拎不清不讲道理。
许枝鹊按捺住心里的雀跃,问孟炊,“分屋住是怎么回事?还有别的地儿能让我们住?我寻思这知青点里也没别的地方了啊!”
孟炊答道:“住生产队那乡村小学的教师宿舍,但不是白住,得出二十块钱。那教师宿舍比知青点好很多,都是单独的房子,门窗也不像知青点这么透风。”
“可是二十块钱住一间破房子,还不是买下来,是只能住,万一哪天我们回城了,这房子还是村里的,二十块钱也不还给我们,多亏啊!有这二十块钱,能买多少粮食?干点啥不行?”
许枝鹊一听,也觉得二十块钱有点贵,那土房子是真的不值。
可是想想二十块钱买的是自己的潇洒、自由,不需要和别人凑在一块儿整天搅和着过日子,这二十块钱就花的忒值了!
她自己一个人住,那不就是灶火里想烧多少柴火就烧多少柴火?她不就也能和村里人一样,把屋子里烧得暖暖和和?
把屋子门关上,她想在屋子里吃什么不行?没必要再挤在知青点吃糠咽菜了啊!
住在知青点里,实在是限制了她的生活水平。
许枝鹊站起身来,拍一拍屁-股上的灰,同孟炊说,“孟炊姐,你就别烦恼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谢小梅不想让人占她的便宜,我觉得她没错,她自个儿出二十块钱搬走,又没让你出钱,你替她心疼钱干啥?我去问问谢小梅,这二十块钱是交给哪儿,我也去找一间教师宿舍住。”
孟炊:“???枝鹊,你也要搬走?”
许枝鹊摊手,“那肯定的啊,我自己花钱买粮食,凭什么分给别人吃?”
她把自己捡回来的柴火放在墙根下,距离大伙儿一起放柴火的柴火垛还有两三米的距离,同孟炊说,“孟炊姐,你帮我看一下这些柴火,我到时候搬去教室宿舍住的时候会带走。”
孟炊:“……”
知青点里的女知青大概可以分为两类。
一类是家庭条件好的,像谢小梅这样,早就想一个人住了,只是不知道村里那些空置的小学教室宿舍能住,只能被环境限制着继续待在知青点里;
还有一类是家庭一般的,像林苗红这种,遇到该出钱的事情就想着逃避,甭管是遇到大便宜还是小便宜,都想占一下的。
许枝鹊自问自己不是下凡来救苦救难的女菩萨,她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地去找了谢小梅,得知谢小梅是在村支书那里办理的手续之后,十分欢快地去找村支书了。
她欢快地走了,知青点却是炸开了锅。
许枝鹊平时做事不会委屈自己,她在吃穿上都算是大方的,只是没谢小梅那么爱显摆,属于知青点一众女知青心目中最有钱的三个人之一。
谢小梅要搬走,很多人还感觉没啥,毕竟谢小梅的脾气有些骄横,很多时候说话也难听,因为自己多出了些粮食或者自己出的粮食是新粮品质比其他人出的粮食更好,她平时就有些颐指气使,待人接物都傲慢。
可许枝鹊要搬走,好多女知青都感觉心头受到了暴击,因为许枝鹊待人接物一直都挺和善的,该出钱的地方从来不犹豫,有什么好东西也会分享给大家,平时许枝鹊还总是主动给知青点捡柴火回来,比所有人都勤快。
最有可能多买点粮食或者买好粮食回来接济补贴大家伙的两个女知青都要搬走,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心里涌出了阵阵寒气。
不想出钱买粮的知青那么多,愿意出钱的知青数目也是固定的,现在愿意出钱买粮的知青都要搬走,那剩下的知青可不就得出血?十个人养两个吃白饭的,均摊到每个人身上的压力还不算太大,可愿意出钱出粮的人少了……这还不赶紧跟着搬走?
“枝鹊!等等我,我也想去教师宿舍那边住!”
“你俩别跑那么快啊,等我穿一下鞋,我这棉鞋太难穿了,我穿上鞋咱一块儿去!”
“加我一个,我也觉得知青点这房子走风漏气的,我也想换个住处了!”
孟炊看着好几个女知青你追我赶的出门,知青点里的贫富差距一下子就暴露了出来,走的都算是有钱的,没走的都是没钱或者舍不得出钱的。
而她夹在走和没走之间,就是个左右为难的冤大头。
跟着也去住教师宿舍吧……她舍不得那二十块钱。
不跟着去住教师宿舍吧……她一个人买粮得供这些不舍得出钱买粮的人吃。
甭管选哪个,她都觉得自己是个冤大头。
关键时刻,孟炊灵机一动,她看着炕上哭得泪都快干了的林苗红以及那几个满脸凄凄惨惨戚戚的女知青,说,“既然这样,咱屋子里住的人也不多了,我们就分开做饭吧,谁也不为难谁,各做各的,各吃各的。咱屋子里住的人少了,分开做饭也完全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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