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予城没有说话,轻轻地叹了口气,倒不是因为其他原因,而是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的闺女真是长大了,都知道站在成年人的角度思考问题、承担责任了。
不过话说回来,二十二岁的姑娘了,长大了懂事儿了也是人之常情,但他还是忍不住的感慨岁月的流逝,傻乎乎的小姑娘转眼就变成熟懂事的大姑娘。
“你是想让我帮你捋一捋?”贺予城问。
沈念星点头:“我不想糊里糊涂地就结婚了。”
贺予城笑:“你现在才考虑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儿晚了?临阵磨枪呢。”
沈念星没好气:“临阵磨枪怎么啦?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说完,却又叹了口气,心里还是很烦躁,“我也知道现在才考虑这个问题有点儿晚了,但我这不是突然之间才开始害怕的么,昨天还没事儿呢。”
昨天还开开心心地坐在房车的副驾驶上唱歌呢,唱得可开心了。窗外是如火如荼的夕阳,身边是最爱的人,前方的返程之路浪漫而绵长,她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憧憬,丝毫没有考虑过未来会出现的问题。
人那,就是思维欠佳,总是要等到赶鸭子上架了,才会意识到可能会出现的危机。
贺予城看着满面忧愁的沈念星,问了句:“你在怕什么?”
沈念星弓着背,双手托着腮,垂眸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说:“我怕我们走不到最后。”
贺予城:“你都还没开始走呢,怎么会知道走不到最后?”
沈念星叹了口气:“因为是个人都明白结婚和谈恋爱是两码事儿啊,谈恋爱多肆无忌惮,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围绕着的主旨是爱情和浪漫还有一点点的刺激,但结婚就不是了,结婚的主旨是生活,生活中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太多太多了,感情是会被磨没的。”
贺予城只回了两个字:“不会。”
沈念星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然后又撇了撇嘴:“你懂什么?情深才会不寿呢,就你这种对老婆没感情的人,当然不会担心感情会不会被磨没的问题。”
她的语气并不再向是曾经那般狠毒凌厉了,但却依旧充斥着谴责。
或者说,自从贺予城替周凡渡挨了一枪之后,她就没那么恨他了,因为他用命救了她的爱人,但是,她的心头还是残留着一些怨气的。她一直替自己的母亲怨着、委屈着。
谁曾想贺予城的回答竟然是:“你听谁说的老子是个对老婆没感情的人?”
沈念星:“听我妈说的。”
贺予城都被气笑了:“你妈还说我什么坏话了?”
沈念星:“什么叫坏话,是事实,你平时一回到家就对我妈不闻不问,让她自己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照顾孩子!你就是不爱她才糟蹋她!”
贺予城怒:“你听她放屁!我在家的时候家里的活儿全是我干,我不在家保姆干,哪让她插过手?她天天就是抱着你姐拍照片,东奔西跑地拍,东辅大大小小的公园角角落落全部拍遍,光是你姐自己的照片一个屋子都放不完。”
沈念星想,妈妈是摄影师,喜欢拍照片实在是太正常了。
但是姐姐自己的照片就能占满一个屋子。
说明妈妈真的很爱姐姐,很爱她的第一个女儿。
姐姐的惨死对妈妈的打击一定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许多。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妈妈对生活的信念就被击垮了。
沈念星原本还想再问问有关姐姐的话题,但是贺予城却闭口不谈了。
有些伤疤一辈子都好不了,一碰就疼。
沈念星也就识趣地没再多问,而是把话题扯了回来:“我妈干嘛造你的谣?”
贺予城:“你妈那张嘴从年轻离谱到老,从结婚前就他妈喜欢造老子的谣!”
沈念星愣了一下,心头微微有些诧异,但并不是诧异于贺予城跟自己母亲说的话截然相反,而是诧异于贺予城的口吻。
提起母亲是,贺予城的语气不是生疏且抵触的,而是熟悉且无奈的,并不是那种不耐烦的无奈,而是习以为常的、带着些包容的无奈。
沈念星好奇地问了句:“她结婚前是怎么造你的谣的?”
贺予城叹了口气:“相亲的时候我没看上她,她不高兴了,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为了自己的那点儿面子,跟介绍人说我不喜欢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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