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恺南怔了怔,没料到是关于自己的话题,握着汽水瓶的左手停滞在半空,右手飞快地打字:「记得,他怎么了?」
这次詹子延回得很快:「他只旁听这一个学期。」
kent:「所以?」
「所以我好像,不该跟他太亲近。」
小橘猫欢快地喝着刚到的nai粉,小小年纪就已经显露出了吃货本性,粉舌头像装了小马达似地高速甩动,瓷碗的周围一圈地板上溅满了nai渍。
詹子延坐在一边看它喝,羡慕它的无忧无虑,也羡慕它找到了自己这个依靠。
起码在它有限的生命里,有人会悉心照料它一生。
可他自己却仍是孑然一身。
他问骆恺南能不能养猫,又让骆恺南给猫起名字。可临别前,骆恺南最后的那句话,令他惊觉,他终究还是得自己过。
哪怕他们白天总待在一块儿,晚上也一起愉快地吃了饭,但归根结底,骆恺南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圈子。
他们人生的重合部分,仅仅是这一学期而已。
学期结束那会儿,正是冬天,届时,他的办公室又将恢复冷冷清清。
从冬天到春天的那段日子,没人陪他熬。
「为什么这么说?」kent问他。
詹子延心里疲惫,不想打字,发了条语音,自我剖析:“我朋友少,最近又分手了,正孤单着,刚好他出现,对我特别好,我就跟他走得近了。”
“但是,我想了想,再怎么孤单,也不该靠和学生交朋友来缓解。就算是带了四年的学生,毕业后也很少会回学校看望我,何况他只待一学期。”
“我这么亲近他……到时候他说走就走了,只有我怅然若失。”
kent似乎不理解他的心情,回复:「他走了你们也可以联系,又不是再也不见了。」
詹子延:“他不喜欢学校和老师,现在愿意听我的话,一是被逼无奈,二是因为他人好。等他离开了,哪里还会想得起我。”
kent:「你从哪儿得出的这个结论?」
詹子延:“我们今晚一起捡了只猫,我想让他帮忙起个名字,他却说随便。”
骆恺南:“…………”
kent:「这能说明什么??」
詹子延有理有据:“我前男友也经常用这种语气,买房的时候说随便,因为他没打算长住。问他晚上想吃什么,他也说随便,因为他根本不打算回来吃。”
“心里不在乎,才会这么说吧?如果是我,无论对方是我的对象、朋友、还是学生,当他们认真提问、想要得到参考意见的时候,我肯定不会说随便。”
“是不是我一头热了,kent?”詹子延轻声问,唯恐惊扰了谁一般,“他就像我屋子外边的太阳,短暂地停留片刻就离开了,我却想靠他取暖,是不是很傻?”
“……”
理工男骆恺南没有文艺细胞,但不代表他听不懂比喻。
詹子延把他比作太阳。
等于说他至关重要、不可或缺。
他突然觉得刚才说“随便”的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詹子延从未敷衍过他,私下里也尽是说他好话,他怎么能随口应付?
回想起来,当时詹子延的眼睛那么亮,靠他那么近,一定很期待他能给小猫起一个好听的名字吧,结果他说了什么?
骆恺南抬起握过冰镇汽水的手,“啪”地轻扇了自己一巴掌,脸颊一片冰凉。
“……靠。”
从道别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詹子延该不会……这一个小时内都在难过吧?
小橘在糟蹋了一大片地板后,终于心满意足地喝饱了,舔了舔嘴边的nai渍,迈开小短腿,走到一旁胡乱刨地,仿佛在表达自己对这种饭来张口的新生活的喜爱。
詹子延拖干净了地板,往新买的漂亮小碗里加了些幼猫粮,然后抱起小橘,仔细观察它的外貌特征,寻思着该起个什么名字。
刚才对kent倾诉了一番,心里轻松多了。
他没有责怪骆恺南的意思,只是职业病而已,总是不由自主地分析现象背后的原因,分析清楚了,也就释怀了。
一个人独处的时间越久,越明白如何自我治愈,情绪转瞬间就能平复。
kent迟迟没回,詹子延也迟迟想不出一个满意的名字。
正想去翻字典,手机来了条新消息,却是骆恺南的。
詹子延拿过来看了一眼,愣住了:
「我查过了,橘猫可以叫橙子、蛋黄、元宝、月饼、蛋卷……你觉得呢?我不擅长起名,刚才当着你的面不好意思乱说,抱歉。」
南兄南弟
骆恺南从来就没对谁不好意思过。
幼年上房揭瓦拆家,少时顶撞家长老师,都是家常便饭,挨骂挨打也不认怂。
这会儿看着自己刚发出去的内容,浑身起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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