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走的,霍聿深。”
次日上午, 霍聿深从重症监护室转入普通病房,却依旧没有转醒迹象。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病房里死寂一片, 只有监护仪器发出的滴滴声响,沉闷而压抑,好像已经无声宣判了结局。
明明只过去了不到一天,却让饶念觉得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几个保镖奉关骆山的命令守在病房门口, 已经将近五点半整,其中一个为首的保镖推门进来。
保镖盯着手表上的时间,严密到最后一秒,才上前驱赶。
“饶小姐,请吧。”
饶念眼睫颤动着,指尖收紧, 握紧了床上的人的手。
见状, 保镖再次沉声开口:“饶小姐,请不要为难我们。”
她不想走,可她根本毫无办法。
她拗不过关骆山, 也不能陪在他身边, 看到他醒过来。
但她也不能那么自私, 因为不愿看到他和晁妍联姻,就把他置于危险的境地里。
两个矛盾的念头在心中交战撕扯, 最终, 饶念还是缓慢地垂下眼睫,藏住眼底那抹黯然,压抑着心口泛起的钝痛。
也许, 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不管她愿不愿意接受, 总有一天要走到这一步。
饶念终于一点点松开紧握着他的手, 直到完全松开时,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温热的泪水砸落在他的手背上,晕开一点晶莹的水渍。
然而,就在她起身想要离开时,手腕却忽然被人从背后拉住。
他的指腹微凉,微不可察的温度传递过来,让饶念浑身一僵,脚步顿在了原地。
她猛然转过身,对上了那双缓慢睁开的眼,心口好像忽然被什么击中,让她的脚步再也无法挪动半分。
病房里的光线柔和,他的眼眸一如从前般漆黑,紧紧凝着她,里面好像坠着一汪深不见底的漩涡。
因为刚刚转醒,男人的声线是沙哑的,如同含着沙砾一般,在寂静的病房里响起。
开口的第一句话,他问她:“去哪。”
再次听到霍聿深的声音,让饶念真切地感受到了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动了动嘴唇,想要说话,眼泪却先声音一步流泻出来,打shi了脸颊。
“快去找医生,霍董醒了!”
-
病房里,医生来检查过后,确认霍聿深已经彻底脱离生命危险。
所有人都没想过,霍聿深真的会在那则公告声明发布前醒来。
可现在他已经醒来,不论是关骆山还是其他人,都不可能擅自作主联姻的事,何况他们也知道,霍聿深不可能答应。
关骆山也深知这一点,在得到消息后来到病房时,对昨日胁迫饶念离开的事只字未提,只叫他好好养病。
而饶念也装作无事发生,在关骆山来了之后,她就主动跟着主治医师去了办公室,想把霍聿深后续养伤要注意的事项都记下来。
饶念离开后,蒲川就按照霍聿深的吩咐,把晁妍带了进来。
晁妍看着靠坐在病床上的男人,他穿着浅蓝色的病号服,没有往日的西装革履,却依然显得矜贵得体,却又始终透着距离感。
好像不论处于怎样的境地,他始终都是上位者,不会流露丝毫的狼狈。
恍惚间,让晁妍想起五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时候的她觉得,像霍聿深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产生爱这种情绪的。
他从小出生在不受父亲宠爱的环境里,时刻承担着继承人的责任,永远清醒克制,知道怎样才对自己有利,没有人能轻易走进他的心里。
也正因为如此,晁妍也没想过让他真的爱她,她只要一个妻子的头衔,也算不愧于她这些年对他的痴恋,她愿意等。
可是几年时间过去,霍聿深的态度却始终没有改变。
晁妍总是有些不甘心,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忍不住再一次问:“联姻的事,你真的不打算考虑了?”
这个问题问出来,晁妍又觉得她问得如此多余。
如果他真的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她的唇角自嘲地勾起:“你明明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为什么会”
起初听到霍聿深是因为什么受伤时,晁妍觉得难以置信,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
可这样一个理智的人,却也做出了在旁人眼里无法理解的行径。
他差点没了命,为了一个女人。
晁妍不能理解,在她对他的了解里,他本应该是一个做任何事都有所保留,都留有余地的人,怎么这次会这样不顾一切。
真的会有人在他的心里占据那么重要的位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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