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皇帝,年号就得改了,政事堂及三省合议,改为“正元”,新帝很满意,立时便准了。
说起政事堂,人员还是有了调整,裴直告密虽然能免除裴氏覆灭,但秋后算账依旧逃不了。裴直被贬了官,发送到袁州做司马去了,凌冽的旧部及冠军大将军徐恢皆入罪,位置也很快便被人顶替了。
凌溯去含元殿见了退隐的太上皇,告知了朝堂上的安排,太上皇道:“我已经不管那些了,你是我最得意的儿子,我知道,你日后必定是个有道明君,必定会有你一番作为。好儿子,放开手脚去尝试吧,阿耶不曾完成的夙愿,由你接着完成。只要你认为对的事,就算有阻碍,也要竭力办到,不必去理会那些嘈杂之声,将来史书上自有论断。”
凌溯说是,才发现往日的阿耶又回来了,没有猜忌,没有妒恨,只是个寻常的父亲。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我们过两日就往东都去。”太上皇后接过内侍送来的杯盏,递给太上皇,转头望了望站在一旁的居上,含笑道,“我们去东都躲清静了,却很不放心殊胜,她怀着身孕,千万要留神,定要平平安安待产。算算时候,大约在九月里生,到时候让辛夫人妯娌进宫来吧,我若回不来,就派人上东都给我们报喜信。”
居上应了,和声道:“阿耶与阿娘要往东都去,路远迢迢的,儿也不放心。莫如等十月里再走,到时候天气正适宜,也见过了孙辈,那多好。”
她们唧唧哝哝说话,太上皇现在记性很不好了,但勉强还想得起来,大郎当初呈禀太子妃怀孕,是去年十月。对于自己的头一个孙子,他自然很上心,也暗暗算过,产期大概在五月里。
“稚儿……”太上皇叫住太上皇后,“不是应当五月里生吗,怎么又推迟到九月里了?”
凌溯讪讪看了居上一眼,还是太上皇后机灵,“你记错日子了,况且人都说十月怀胎,其实有人提前有人延后。咱们这是算足了时间,孩子在娘胎里待的时候越长,长得越结实。”说着哈哈笑了两声,“当初我怀大郎,可是怀了十一个月呢,你都忘了?”
太上皇终于被太上皇后说糊涂了,糊涂事就糊涂办吧,也就不予追究了。
但行程不宜推迟,太上皇的病情每况愈下,趁着还有Jing力,一路游山玩水过去,也能抵消年轻时候匆促的跋涉。
那日风和日丽,重玄门外摆了好长的卤簿,凌溯与居上站在车前,将太上皇与太上皇后送上了车辇。
凌溯自是万分舍不得,他知道这一分别,恐怕阿耶再也回不来了,这也是父子最后的一面,因此手把着车辕,久久不愿松开。
太上皇和声安抚,“等皇孙周岁,你们带着孩子来东都看我们。”
凌溯只得松开手,恋恋不舍说是,“阿耶与阿娘,路上多保重。”
太上皇后摆手,“快回去吧,皇后身子沉,千万别累着了。”
负责护送的凌洄扬鞭,回身对凌溯道:“我会安全将阿耶阿娘送到东都的,阿兄放心吧。”
凌溯道好,搀着居上退到一旁,看着队伍缓缓行动起来,渐渐去远了,不由长叹一声,对居上道:“我忽然觉得失去了倚傍,不知还有没有再见阿耶的一日。”
居上抚抚他的手温声安慰:“儿女陪爷娘半辈子,只有夫妻能相伴到老。你看阿耶,身边有阿娘陪着,他们年轻时候聚少离多,等上了岁数,弥补了以前的不足,也挺好的。”
他闻言,似乎略略觉得安慰,垂眼看了看她,“还好你在我身边,我也不觉得世上只剩我一个人。”
居上笑着说当然,“再过一阵子,还有人来陪你呢,你可做好准备,也要做阿耶了。”
夫妇两个全心全意等着孩子降临,当然新帝登基好几个月,不曾扩充后宫,这让满朝文武很是着急,不断有人上疏,请求陛下采选,以保子嗣健旺。
凌溯听得不耐烦,垂着眼皮道:“朕甫登基,前朝的顽疾还没有根除,朕有何面目大肆采选?况且皇后有孕,身子虚弱,这时候不宜Cao持事务,还是容后再说吧。”
谏议大夫却不肯放弃,“陛下说个日子,臣记下来,等时日一到即刻筹备。”
凌溯作势想了想,“待皇后诞下皇嗣,接下来还要仔细调养身子,少说也得等到明年开春。”
也罢,还有大半年光景,圣上还年轻,不急在一时半刻。
于是大家开始盼着皇后早日生产,将要临近产期,圣上显得战战兢兢,处置政务也有些心不在焉。御史大夫又上疏了,大力说教了圣上一番,请陛下以国事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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