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误这么些时间,已临近十一点,还有作业没写。
“我给你班主任解释一声吧。”殷宁说。
这么晚,别人恐怕已经休息了。
他摇头。
当天的作业一般次日就会讲,后续再补上也失去一半意义,能完成他还是想尽量完成,缺的那部分睡眠等课间再补回来。
“你不用那么拼。”殷宁犹豫几秒,还是抚过他的头顶。
以她的家底,哪怕从现在开始殷照混吃等死,都能度过相当富庶的一生。
他抬头:“那你还把我送到公立学校?”
当初殷宁就是在私立国际学校读的书,管理宽松,学生们家境殷实,既处在中式家庭的氛围中,又学会西方文化的那一套,青春期的无知和莽撞让她做出错事,所以后来她无论如何都要把殷照送到公立学校念书。
为此不惜在市场泡沫最大的时候买了套学区房。
“以前觉得孟母三迁只是个故事,现在我成孟母了。”她当时对孙乐皙说。
殷宁和孙乐皙是在大学的迎新派对上认识的,不过她们并非校友。
私人举办的派对,谁都可以参与,孙乐皙被当时的男友带去的。
她学医,殷宁学商。
后来她的房租到期,在这个寸金寸土的地区找不到合适房源,再远就要坐那又脏又臭还有人随地大小便的地铁四十多分钟才能到学校,殷宁临时接济了她。
她住在中城的繁华地段,大平层,从房间往外喊一句几乎能听到回音,正缺个人陪伴——男人以外的人。
医学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让人崩溃的学科,无数个孙乐皙学到想要撞墙的深夜,都是殷宁鼓励她。
“好好学,拿到毕业证,将来我养你。”
后来凭着这句话,孙乐皙愣是熬到考出le,殷宁从未食言,聘她做了家庭医生,工资比市场平均行情高一截。
于她而言,殷宁不仅是朋友,亦是恩人。
哪怕冬天,殷照依然保持着隔日洗澡的频率,他受不了自己身上有丁点汗味。
“你可以先休息。”殷照对殷宁说。
她看他的手:“那你怎么洗头?”
他略有迟钝,难得露出窘迫的表情。
“淋浴冲一下也行。”
怕他沾上水再度感染,殷宁不放心:“我帮你吧。”
想想从小到大,殷宁很少真的为殷照干过什么活,所有事情都有保姆和月嫂代劳,她只用负责在旁边监督或者指挥。
即便如此,她有段时间还是非常讨厌甚至憎恨殷照。
因为这小孩动不动就要喝nai,会哭。
她的母ru非常充足,在学校里,别的女同学的烦恼是痛经,她的烦恼是涨nai。整天胆战心惊,害怕被人发现,活在这样的折磨中,把她逼得神经衰弱。
后来她不得不休学一年,所有课都请家教补,那段时间看到殷照就心烦,甚至萌生出干脆把他掐死的念头。
“我们当时是劝你流掉,你自己非要的。”父母心疼她,却也这么说。
“我不知道生孩子这么麻烦。”殷宁现在回想,依然能够感受到那股绝望,“感觉别人都是生完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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