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它又回归寻常山野中,只需一些不算高明的障眼法,便让那些人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谢衡之带着虞禾落在山脚下,两人从前住过的小院一如往昔,甚至连那些摆设都没有变动。
她还记得除夕的时候,谢衡之在各个檐角都挂了样式不同的宫灯。
那些宫灯Jing致华丽,样式繁复,坠着各种玛瑙玉珠,点缀在平平无奇的屋舍檐角,显得格格不入。
好多年前,她说想去看看人间的皇宫长什么样。谢衡之想也不想,带着她偷偷潜入中州最大的皇宫之中,纵使他隐匿行踪,带着一个她还是惊动了京城的Yin阳司。
国师亲自带人追捕他们,只要求谢衡之现身说明原由。当时他怎么都不肯解释,只管带着她逃跑,后来见跑不过,便将她往一个殿室里一塞,随即护身阵法在她身边升起。
谢衡之揉着她的脸颊,安抚着慌乱无措的她,轻笑着说:“不用怕,我一会儿就回来,然后带你去买樱桃煎。”
她点头,乖乖等候。
法阵将外界的声音都隔绝。似乎没有过太久,谢衡之推开门,昏暗的房间顿时大亮。
他衣冠整齐,只有额发微乱,打开门便将她一把抱起来,乘着风迅速离开了纷争之地。
虞禾被他抱在怀里,感受着耳边呼啸的风声,眯着眼悄声问他:“你打过他们了?我还没见过你用剑的样子。”
“没有打,只是将他们引开了,也没有出剑。”谢衡之笑了笑,问:“皇宫如何?”
被Yin阳司追捕,忙不迭地跑路,险些连命都丢了,虞禾第一次遇到这么惊心动魄的事,哪还有心思想皇宫好不好看,再好看以后也不想去了。
于是她摇摇头,说:“不想去了,也没什么特别的。”
还是她们的小院子好。
想着若是哪都不好,不是让他白费功夫来这一趟,于是又补了一句:“不过……宫里的灯还挺好看的。”
此事距离后来谢衡之解开落魄草,不过一月不到的时间。
再然后他离开婆罗山,她也很少想起这桩往事。
在魔域的时候,她满心都是逃离,自然不曾注意过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只记得那时候,她还以为谢衡之是打不过才跑。直到过了很久,才后知后觉,Yin阳司的高人必然认得出破妄的剑气,他不想暴露了身份,便只能带着她避战逃离。
在她的记忆中,这些事好像也只过去了几年,但对谢衡之而言,实在是很漫长的一段时间。
“在看什么?”谢衡之见她出神地望着某处,忽地出声问她。
“在看那些宫灯”。
虞禾说话间,檐角的灯笼正随着轻风小幅度地晃动,灯上坠着的纱幔与琉璃珠串也轻轻地摇摆起来。
霎时之间,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她怀着忐忑和好奇的心情,拉着他的手在皇宫里边走边看。
那个时候的她总觉得,谢筠会永远喜欢她,而他们会就这样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真好看。”
虞禾低声说完,心底不禁升起一股怅然。
谢衡之拉着她朝屋子里走去,屋内的陈设一如从前,还是她喜欢的布置。
只见他翻出一个木匣,从中取出了一块木牌。
虞禾接过木牌看了看,又看了看他,再低头看看木牌。
谢衡之问:“怎么了?”
“现在许愿……能灵验吗?”
“不试试如何知晓。”
虞禾叹了口气,将木牌紧攥在手。
“也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尚善被谢衡之丢在屋子里,独自在软榻上盘成一团。
两个人还是像以前一般,沿着蜿蜒的小径走上山,没有利用修士的能为飘然而上。
那时她空有修士的身躯,却没有修炼过几日,连御风而行都没能学会。谢衡之也不在意,每次都会陪着她,一遍遍地走过这条小路。
路上长着什么野花野果,谢衡之记得比她还清楚。
不等走到山顶,虞禾已经远远看到了婆罗昙的枝叶。
婆罗昙本是佛门的奇花,此时还不到花期,枣大的灰白花苞挂在树上,远远比不上满树银白的盛景,反而是树枝上挂满的木牌更惹眼。
虞禾尚未走近,那些木牌哗啦啦的碰撞声已经传入耳中。
有些木牌上长了霉斑,谢衡之走到树下,用帕子将上面的霉斑擦掉,只是字迹早已腐朽,虞禾看了也辨认不出。
谢衡之忽然道:“上面写得是‘要看到真正的狐狸Jing’。”
虞禾瞪大眼,惊讶道:“这还认得出来?”
他轻飘飘地说:“每块木牌上写了什么,我都还记得。”
说完又补充道:“我带你去看了狐狸Jing,你不喜欢,说要看公狐狸,还要九只尾巴的。”
“但你还说没有九只尾巴的狐狸,明明书上都说有,后来我在仙府还问过,花月道宗的徐长老就是只九尾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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