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在紧张的玄印监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
夜色已深,他们又向江玉珣行了一礼,便缓步退出了军帐。
江玉珣则在此刻起身,站在窗前看向远方。
月色将草原染作幽蓝。
天空中偶有飞鸟盘旋、猛禽掠过。
但始终不见送信的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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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镇北军驻地。
一只孤鹰先是在军帐上徘徊了几圈,末了终于一点点降低高度,落在了营地外高耸入云的木质鹰架上。
玄印监齐刷刷抬头看向鹰架。
看到它的瞬间,便有玄印监下意识问:“……你看看,是邢公子的那只老鹰吗?”
同伴眯着眼睛仔细辨认起来:“腿上缠了一条灰布,右翼生着些许白色的杂毛,应是那只没错!”
驻地内压抑了好几日的气氛,终于在此刻变得轻松起来。
认出它之后,玄印监立刻去切生rou,尝试着将那只老鹰引下鹰架。
还有几人迫不及待地跑向军帐,在第一时间告诉江玉珣通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一盏茶的工夫过后,老鹰稳稳地已落在了玄印监的手臂上,并低头啄起了鲜rou。
江玉珣也快步走出军帐来到了此处。
戴着手套的玄印监,在它低头吃东西的瞬间解开了缠在老鹰左腿上的细竹筒。
末了,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纸倒了出来。
江玉珣也在此刻凑上前去,同时屏住了呼吸。
……邢治断联实在太久,虽然见到老鹰,但众人的心还是高高悬了起来。
拿着纸张的玄印监并没有急着打开它,而是默默在心中祈祷了一下。
过了几秒后方才深吸一口气,一点一点展平了手中的信纸。
——纸上的笔触非常陌生。
几乎是看到上面内容的同一瞬,齐平沙便转身看向江玉珣。
他攥紧了手心,哑着声对江玉珣说:“江大人,的确是杜恩利。”
离开大周数十年的杜恩利已有多年没写过字了。
他的笔触格外生涩,信中还有不少错字。
但无论是谁,都能看懂这信上的内容:
江玉珣猜得没有错,邢治就是杜恩利掳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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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乌穆高大草原上雾气浓重。
太阳明明还没有落山,可是周遭的景致皆已隐藏于浓雾之后。
若不是手持罗盘,江玉珣一行人恐怕也会在浓雾之中迷失方向。
战马缓缓向前而去。
江玉珣紧攥着缰绳,压低了声音对一旁马背上的应长川说:“折柔三王之间关系或许一般,但是无论如何其他二王都没有道理去收留临阵脱逃的杜恩利,甚至于抓到他后还有可能会给他定罪、施以极刑。杜恩利的目的非常明确,他是想要以邢公子的命换自己的命……”
天子轻笑了一声:“如何换?”
“杜恩利把邢公子当成了他的人质,他希望大周能够放行,让自己穿过国境前往海沣国。”江玉珣抿了抿唇说。
大周周边共有四支主要势力:折柔、克寒、巧罗和海沣。
如今杜恩利的行为无异于叛离折柔,他自然不会留在折柔,也不能逃到表面上附庸折柔的巧罗国。
克寒气候常人难以适应,且正和大周交好,相比之下海沣国便是他最好的去处。
天子不由轻旋手中玄玉戒,他点了点头并未直接表态,而是反问江玉珣道:“爱卿觉得,大周该不该答应杜恩利的‘交易’?”
几乎是在应长川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江玉珣想都没想便立刻摇头说:
“当然不能答应!杜恩利不但背叛了折柔,更是在几十年前便叛离大周,并为一心南下劫掠的丘奇王建言献计,这几十年来大周不知道有多少百姓直接或间接死在了他的手上。”
说到这里,江玉珣眉宇间满是厌恶。
大周北境的边界线本就不怎么分明,前朝时有不少百姓都北上折柔谋生。
但是像杜恩利这样成为“军师”的,却还是唯一一个。
他抿了抿唇,低头轻声说:“别说是安稳地活在异国他乡了,杜恩利但凡多喘一口气,便是对大周枉死百姓的不公。”
应长川笑了一下,并漫不经心道:“可是爱卿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邢公子送死。”
浓雾中,江玉珣忽然转身笑了起来。
那双墨色的眼瞳在这一刻变得分外明亮。
他看着天子的眼睛,并直白道:“陛下今日与臣一道前往杜恩利信上所说之处,不就是为了救回邢公子,并斩杀杜恩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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