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耀哲，谢谢你，还有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我突如其来的举动似乎吓了他一跳，许耀哲微微瞠目，话语中带笑，「怎麽回事？为什麽忽然这麽坦率？」

    「因为我发现，你帮了我那麽多，我不只给你添不少麻烦，还从没有好好跟你道谢。」

    没等他回应，我往下说：「泊岳哥的事，让我一度不晓得往後要怎麽过下去，也认为自己再也不可能快乐起来。可是，你明知道我怎样伤害泊岳哥，却没有瞧不起我，还继续对我好，让我既感动又感激。那时，我被关在学校里好几个钟头，你找到我的那一刻，我打从心底感到高兴……所以我想说，谢谢你在我痛苦的时候陪着我，更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我从口袋里拿出失而复得的手机，许耀哲的脸上闪过一瞬讶异。

    「那是你的手机？何时找回来的？」

    「今天打扫时间结束，手机就出现在我桌上。学姊们似乎真的感受到我的诚意，所以归还了。手机没有坏，里面的重要资料也没被删除。」

    「你说的重要资料，莫非是颜泊霖传给你的讯息？」

    「对。」

    他停顿，唇角浅扬，「那难怪你会想找回来，顺利拿回来太好了。」

    我快速c作手机，递到他的面前示意他看。许耀哲接过手机，瞬间定格。

    萤幕上的文字，正是泊霖要我搬回去的那则简讯。

    「颜泊霖传的？」

    「对，我住院前收到的。」

    「是吗？那小子终於肯让你回去了。」许耀哲嘴唇扬起的弧度不变，递回我的手机，「这样很好，你总算能放心回家了。想好怎麽告诉侑芬阿姨了吗？如果需要我帮──」

    「我已经回覆泊霖，我现在无法搬回去。」我打断他。

    许耀哲一愣，「为什麽？」

    「这几天我思考了很多，虽然我不知道要如何弥补泊岳哥，但我很确定不能就这麽回去。要是回到泊霖身边，我怕我会和他一样，拒绝接受是我们导致泊岳哥的堕落，这不是我真心希望的。我不想让泊岳哥对我更失望，就算得不到泊霖的谅解，我也必须这麽做。」

    我咬紧下唇，颤声说：「所以我希望你同意我继续留在这里，直到我有勇气重新面对泊岳哥。若现在回到泊霖的身边，我没自信能坚持下去。我发誓，我已经没有想向小威报仇的念头，只想在这里寻找能为泊岳哥做的事。即使已经没有意义，我还是想试试看。」

    许耀哲沉默许久，「那就这麽做吧。」

    我心一跳，「真的？我可以继续留在这？」

    「嗯，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他递回手机，面带微笑从床上站起身，像是准备送我出去，我猛然抓住他的衣角，引来他惊讶的眼光。

    「我……我还没有说完，我之所以给你看这则简讯，有个更重要的原因。你被我撞见ch0u菸的那晚，我们有打赌，若泊霖让我回去，你就会答应我一个要求。记得吗？」

    「喔，我记得啊，你希望我答应你什麽吗？」

    「对。」我紧张到心脏就快跳出x口，「如果陈璿真的回到老家，你能不能别去找他？」

    许耀哲眼底的笑意消失，「为什麽？」

    如果许耀哲对你来说已经是重要的家人，你一定要将心意清楚传达给他。

    我没有一刻不在想着蔚雯告诉我的话，她说得一点也没错。

    我万分後悔没能让泊岳哥明白我的真心，如果不想再失去重要的家人，我就不能再犯下相同的错，就算要使出狡猾的手段，我也必须保护对方。

    「因为我不希望你跟陈璿重逢。」我不再犹豫，一口气说出真心话。

    「你说对了，b起小威，我更惧怕陈璿。因为他对你的影响力太大了，如果他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陈璿，我怕你再见到他会伤得更重。我不想看你受伤，如果你难过，我也会难过。」

    许耀哲宛若石化，看着我的眼眸眨也不眨。

    「为什麽？」

    「因为……你是我的家人，起初我无法接受你，但现在我真心把你当家人。既然是家人，那我担心你、不希望你遭遇危险，不是很正常吗？就像你对我做的一样。经过泊岳哥的事，我不想再看见任何人受伤，只希望我在乎的人都能平安！」

    我的声音染上颤抖，「如果你肯答应我，今後你想要我做什麽，我都同意。若失去陈璿让你觉得寂寞，也可以向我倾诉他的事，你无法对学长说的话，通通都可以告诉我。我知道我取代不了陈璿的位置，但只要你愿意，永远可以放心对我说！」

    将心里的话倾泻而出，我的喉咙犹如火烤般乾涸，渐渐失去直视那双眼眸的勇气。

    「好。」

    彷佛过了一个世纪这麽久，我终於听见许耀哲的回答。

    我猛地抬眸，「你说什麽？」

    「我说，我答应你的请求。」他温柔拉起我的手，将手机放到我的掌心。

    「真的？你没骗我？」我不敢置信，再三确认。

    「没骗你。不过你说，如果我有想要你做的事，你真的会同意？要是我从现在起叫你夜纱，你也不会再生气了？」

    我彻底被喜悦包围，语气激动，「不会，你想怎麽叫都可以！」

    「那就好。你回房间吧，再不睡，你的黑眼圈明天会跑出来喔！」

    他两手搭在我肩上，将我转身，推着我朝门边前进。

    伸手替我打开门时，下一秒，他忽然轻轻将门关上。

    「怎麽了？」

    他的动作让我有些紧张，深怕他动了反悔的念头。

    许耀哲低头望进我的眼眸，「我可不可以抱你一下？」

    一时之间，我拿捏不准他这句话的含义，当场呆住，「为什麽？」

    「我只是想以家人的身分，给受不少苦的你一点安慰跟鼓励。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哥哥给妹妹的打气，你不用想太多。」

    他说得冠冕堂皇，竟让我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最後答应了他。

    「那……就一下。」

    闻言，许耀哲双手绕至我的x前，将我圈进他宽厚温暖的臂弯之中。

    片刻後，他在我耳边低哂，「你一直在发抖。刚才你抓着我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很冷吗？」

    他温热的鼻息吐在我耳畔，我的x口为之撼动，四肢发麻，全身彷佛有电流瞬间穿过。

    「我、我不冷，你快放开我，这样子好奇怪！」我动了动，想挣脱他。

    「你不喜欢我从背後抱？」

    「不是这个意思，一般哥哥会这样抱妹妹，帮对方打气的吗？」我的声音哑了。

    「我不知道，毕竟我之前没有妹妹。」

    说完，他就放开了我。

    他帮我开门，眼角弯弯地道：「那晚安了，夜纱，明天见。」

    我回到房间後，脑袋仍一团混乱，余光瞥见桌镜的镜面清楚倒映出一张苍白面孔。

    待心跳恢复稳定，头脑冷静下来，回忆许耀哲的回应，方才的喜悦立刻被强烈的不安所取代。

    我很清楚他有多渴望见到陈璿，所以我抱着被拒绝，甚至是惹怒他的心理准备。

    想不到他却如此乾脆地答应我的请求，使我毫无真实感，不免担心他只是表面上哄我，实际上仍会继续等待陈璿，或瞒着我去见他。我焦虑到失眠，快天亮才昏昏沉沉睡去。

    由於睡眠不足，跟许耀哲在巷口等公车时，我有些头重脚轻。

    他的手突然放在我肩上，我惊叫一声，引来旁人的侧目。

    「你g麽？」许耀哲傻住。

    「因、因为你忽然碰我。」我结巴。

    「谁叫我跟你说话，你都没反应，才想确认你是不是睁着眼睛睡着了。」他开着玩笑，脸凑近我，「你黑眼圈冒出来了，昨晚熬夜了？不是要你早点睡？」

    还不都是你害的，我在心里念了他一顿。

    幸好公车来得及时，我不必再编理由解释。

    到学校後，许耀哲问：「你想好何时跟高海珹道谢吗？」

    我顿住，立刻回答：「我正好想说今天要跟他道谢。之前他联络过我，所以我有他的手机号码，我会在上课前联系他……你真的不介意我跟他联络？」

    「当然，我说过我不反对你们变亲近，我更希望你们能牵起友谊。」

    「为什麽？」

    「你不是说还想再为颜泊岳做点什麽？我想，你把他的遗愿告诉高海珹，就算是一件了。只要高海珹能收到他的心意，你做的事就不是毫无意义。若你为了颜泊岳跟那家伙成为朋友，你和颜泊岳的距离就会变得更近吧？只是这个挑战不容易，得看你的本事了。」

    这时许耀哲的同学走过来叫他，他对我说了声「放学见」，就和同学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要不是四周都是学生，我可能随时会掉下眼泪。

    为什麽许耀哲总是能轻易说出我最想听的话？

    整理好情绪，进教室前，我到隐蔽的角落，传讯息给高海珹，表示有重要话想跟他说，希望能见面。

    早自习结束，我收到高海珹回传同意的讯息，心中一阵雀跃。

    这次不同以往约在中午，我们讲好放学後在保健室门口见。

    我打给许耀哲报告这好消息，要他放学後先回家，没想到他却不太愿意，说要送我过去。

    知道他在担心什麽，我赶紧说服他，「你那样下马威，现在不会有人敢害我了。而且有些感谢的话，我没办法在你面前跟学长说。等我们谈完，我会通知你。」

    顺利打消许耀哲跟来的念头，放学後，我到保健室与高海珹会合，他早已抵达。

    他朝我来的方向瞥了几眼，见状，我纳闷地问：「怎麽了？」

    「我以为某个担心妹妹的家伙会当跟p虫。」

    不愧是高海珹，果然很了解许耀哲。我尴尬一笑，「他是想跟来，但我阻止他了。」

    「好，走吧。」他转身。

    「去哪里？」

    「美术教室。」

    他为何不一开始就约在那里？

    然而，我很快就想通了原因──

    高海珹应该知道，这段时间许耀哲会护送我回去。要是被许耀哲发现他竟约我到严禁外人踏入的美术教室，一定会觉得奇怪，进而怀疑我们俩的关系。

    到了美术教室，我眼尖地注意到，高海珹绘制的那幅康乃馨与玫瑰花的画作，跟我上次看到的进度似乎是一样的。莫非他昨天跟今天中午都没有过来画画？

    「你要跟我说什麽？」

    高海珹的声音唤回我的思绪，立刻站直身，「许耀哲说，这次我能顺利获救，都是托你的福，我想当面跟你道谢。」

    「没什麽，看到那家伙失去冷静的样子，我不帮也不行。」

    靠在窗边的他，沐浴在一片温暖余晖之中，眼神不如平常那般令人难以直视。

    「是你要许耀哲不让那些人被退学的？」

    「对……他问我希望如何处置犯人？我说，我没想让那些人退学，只要她们出面认错就好。」我听出他话中有话，「你是不是早就猜到许耀哲会把她们赶出学校？」

    「嗯，毕竟我以前遇到类似情况，他就是那样处理的。」

    我瞪大双目，想起高海珹身上的那个谣言，以前有学长找他的麻烦，对方最後不是送进医院，就是被b得转学。

    原来这些都是出自许耀哲的蓄意安排，他用这种方式为高海珹出气。

    「你料到许耀哲这次打算故技重施，那天在医院才会对他说别做得太过火？」

    「嗯，毕竟我知道他是真的气坏了，他报复的手段再激烈我也不会意外，然而，他手下留情了，我猜是你阻止他。」

    他接着说：「他会爲了你忍住怒火，代表你对他来说已经相当重要。」

    我心跳增快，不敢去深思他这句话的含义。

    「那，你当时在我面前这样叮咛许耀哲，是不是因为你知道，我或许有办法阻止他，也希望我阻止他？」

    高海珹轻轻笑了一声。

    。我不想再给家人添麻烦，所以选择忍耐。」

    「怎麽会是你要忍耐……这对你不公平！」我听得心酸。

    「我习惯了。不过，我绝对无法忍受有人藉由我，故意伤害我身边的人。我爸、侑芬阿姨、高海珹，还有你，谁敢动你们一根汗毛，我绝不会轻易放过。」

    他停在我脸上的灼灼视线，让我呼x1一滞，y是移开了视线。

    趁着店员上前制止那两个nv生，我问：「要不要趁现在离开？」

    许耀哲点头。

    我们同时背上书包，引来那两人的视线。她们一把推开店员冲向我们，其中长头发的nv生牢牢攫住许耀哲的手臂不让他走，许耀哲当场脸se铁青。

    我赶紧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用力摇晃後瞄准对方，一打开，泼得她一身sh。

    对方马上放开许耀哲，狼狈尖叫：「你g麽？」

    「这是我要问的，谁准你随便碰他的身t？」我愤怒地问。

    「g你什麽事？你以为你是谁，又不是他真的妹妹，凭什麽讲话？」她气焰嚣张，不断口出恶言，「你没资格跟许耀哲住在一起，快点从他家搬出去，最好直接去si，不要脸的丑n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