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的苦情剧本呢 - 第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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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鹤铭顿了顿,他不知对方究竟知情几分,下意识要谨慎作答,可这短暂的停顿已经出卖了他。薛宴惊笑着瞥了他一眼:“我猜也是。”鹤铭颓丧地望着她,浩浩金殿内,她就那样站在那里,目含情,心如铁。一如十年前的某一日,他对着她的唇吻下去的时候,他说“宴惊,我们的故事还没真正开始呢。”但她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阻止了这个吻。“师兄,我们的故事早就已经讲完了。”作者有话说:142◎天机不可泄露◎“仙界的模样你也看到了, 我想推翻它有错吗?”相对沉默良久后,鹤铭忽然开口。“没有,”薛宴惊摇摇头, “你完全可以在找到我后,直截了当地问我一句——这仙界腐朽,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推翻它?”“我……”“你也可以将千万仙石双手奉上, 说你要买我去刺杀一个人。”“我怎知你会被金钱收买?”“或者, 你可以说, 小师妹,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鹤铭终于无话可说。“想让我帮忙的方法有很多,你偏偏选择了最糟糕的那一种。”鹤铭垂下眼帘, 想起她曾经的话,凭他们的交情, 只要他一句话,也许她真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他还是想要稳妥些……他毕竟不是那个一腔赤诚的秦铭了,他在仙界待了太久太久,见了太多虚情假意、笑里藏刀,他的行事、思考方式都回不去了。“你明知道我早已到了仙界,你把我从安全的仙宠敕造司拉出来, 扔进灵田,扔下矿井,又让凰凌废了我的功法, ”薛宴惊俯视着跪坐在金笼中的男子, “为了什么?为了让我仇恨这个仙界,为了逼我重修神功, 为了找机会施恩、笼络于我?”“是凰凌告诉你的?”鹤铭冷笑了一声, “她倒是把自己撇得干净。”“……”“好, 我承认,的确是我指使她去废你的功法,”鹤铭猛地抬头,一拳锤上金笼栏杆,“但我可从没有让她折磨你!你知不知道那天看到你倒在血泊里时,我整个人都吓得发抖?她明明知道你的重要性,却还是差点弄死你,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发起疯来不分敌我!你跟着她,又能落得什么好结果?”“这就不劳你cao心了,”薛宴惊意味不明地轻声一笑,“谁疯得过谁,还不好说呢。”鹤铭怔了怔,忽然低笑起来,越笑越显癫狂:“好、好、好!”“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凰凌甩着袖子从大殿门口进来,一副心情颇糟糕的模样。她走到近前,看到金笼中的Jing致吃食仍然原样摆在那里,忽然大怒着打出一道仙力掀翻了碗碟:“不想吃就饿着好了,不识好歹的东西!”“送他去挖矿。”薛宴惊怂恿。“……”两人同时安静下来,沉默地盯了她一眼。薛宴惊勇敢地打破了沉默:“陛下为何事烦忧?”“一群讨人厌的亲戚罢了,”凰凌又摔了只玉碗,“当初起事时,推三阻四不肯交出手里珍宝,如今倒急着来摘果子!”“送他们去挖矿。”薛宴惊提议。“……薛宴惊。”“嗯?”“你克制一下,我不知道你对挖矿是有什么执念,但我们讨论的可是我的姑伯长辈。”“是,”薛宴惊看着她的脸色,又问道,“我们讨论的具体是哪些亲戚?”“小姑姑,八姨母,三舅舅,我父亲……”说到这里,凰凌忽然停顿下来,对她勾了勾手指,“薛宴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敢说出去就杀了你。”一名智慧正常的普通人,实在不该去听上司的秘密。但薛宴惊显然并不是普通人,她不但要听,还很愉悦地把耳朵主动凑了过去,生怕听得不够清楚。“为了维护凤凰族嫡系的纯净血脉,我父君和母君其实是亲兄妹,”凰凌嗤笑一声,“所以,算来我也分不清,为什么有些人该叫姨母,哪些人又该叫姑母。”薛宴惊用余光扫了一眼鹤铭,后者面色平静得很,显然这个秘密对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秘密。她想了想,为帝王解忧道:“不如我帮你杀几个,剩下少些,简单明了,轻松易记。”凰凌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杀戮来解决的。”薛宴惊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她的仙轿刚离开不久,朱红色,镶白玉的便是。”“谁的?”凰凌盯着她,不说话,似乎是嫌她不够灵醒。“哦,”薛宴惊想起她刚刚口述的仇恨名单,当先的那位该是——“小姑姑。”“嗯,毕竟是我的长辈,我也不好说什么,”凰凌推了推发间金簪,她今日宝髻松挽,铅华淡淡,端得一派华美雍容,“不过嘛,你既然提出来了,杀她一次让大家长点记性也好。”“是。”

    在杀人这方面,薛宴惊做得实在又快又好,凰凌自斟自饮,一小壶酒还未饮尽,她已经悠然回转,把一只人头掷在殿前。凰凌瞥了一眼,扔给她一只深色罩子:“罩起来,别把我的金丝毯弄脏了。”薛宴惊依言照做:“可惜没能在她死前看到她化为原形,我一直想见见凤凰来着。”凰凌白了她一眼:“对了,今日召你前来,原本是想问你,琼华上仙府,你已经带人去抄家了?”“是,”薛宴惊奉上一只储物袋,“先杀人后抄家就是这点不好,不知道他把最珍稀的宝物都藏在哪里了。”仙人嘛,后院小路上随便一颗鹅卵石都有可能是个储物道具,薛宴惊此前还抄过一家在树上鸟窝里存放珍宝的仙君府,要打碎鸟蛋才能打开通道。也不为别的,单纯就是活得太久了,百无聊赖,喜欢设计点新鲜的机关。“也是,”凰凌掂了掂储物袋,“下次尽量先抄家后杀人。”她倒没怀疑薛宴惊私藏,一来是有她的部下一道抄家,随时盯着;二来嘛,薛宴惊此前狮子大开口,别说金银珠宝了,连她平日摆在浴室里那些会吐水的玉石小摆件都进了这厮的储物戒,这些东西花上十万年都未必能挥霍光,此时倒不至于抄个家都要冒险私藏。“还有一件小事,折柳仙子来找我哭诉,问我能不能让你别天天逮着她家府邸下冰雹了?脑袋大的冰雹,她已经被你砸晕两次了。”凰凌又道。薛宴惊耸了耸肩,凰凌上位后,觉得日日晴空万里实在无趣,便把掌管天空的权限交给了她,从此她自由发挥,把风霜雨雪都让仙人们尝了个遍,还时不时局部下个冰雹玩。“行了,没事了,你退下吧。”凰凌本人显然也不怎么把这种事放在心上,也不管薛宴惊这一耸肩算是应了还是不应,反正话带到了,就摆摆手让她离开。转身离去时,薛宴惊瞥见凰凌摩挲着那只深色罩子,柔声细语道:“希望你们能尽早认清楚,我不只是你们的晚辈,也是仙界的王,我付出所有金银珠宝,不是为了让你们压在我头上指手画脚的。”“……”薛宴惊走得很快,凰凌的声音便渐渐在她耳边淡去。今日她让仙界下了一场雪,除了她踩雪前行发出的轻微咯吱声响,周遭宁静而祥和,红墙、绿瓦通通被白雪遮掩,仿佛置身在一个纯洁无暇、一尘不染的世界。薛宴惊很喜欢,于是她决定将来也要用这样一场大雪,来与仙界作别。她信步而行,逐渐觉得两侧建筑有些熟悉,驻足定睛观察片刻,才想起来这就是仙宠敕造司所在的那条街,当年她每日都会在这里走过一段路,去街尾的食肆用膳。想到这里,她仰头一看,正见那食肆的酒旗在寒风里晃荡,仙界的东西大都是一成不变的,一间食肆开了十年倒不是什么稀奇事。她踏入食肆,在门口掸了掸身上的雪,抬头看去,里面的老板也还是同一位。他居然还记得薛宴惊这张脸,此时哈着腰垂着头想避开她的视线。“姑娘要点什么?”“老样子。”老板腿肚子一颤:“姑娘,我……我当初对您可没有什么不敬之处,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一回吧!”“的确没有,只是你知道仙宠敕造司无人看守,便时时盯着我,怕我逃走罢了,”薛宴惊笑了笑,“不用紧张,上菜吧。”“是、是,”老板擦了把汗,把自己的拿手菜都上了一遍,摆了满桌,又指使小二飞奔着去买了好酒,“今日这一顿,算我的。”“我用不了这么多,”薛宴惊摇头,“分一半给其他桌的客人吧。”“是。”老板连忙照做。其他桌那些戴着颈圈的客人,大概已经认出她是谁,都对薛宴惊举了举杯,然后沉默着饮尽了杯中酒。饭毕,薛宴惊撑着伞缓缓走上街道,经过仙宠敕造司时,偏头看了一眼门扉,无论如何,这里的确都给了她在仙界难得的喘息余地。恰在此时,大门被从内推开,一位女修推门而出,看到她时,面上带了点笑意:“薛宴惊?”“是我,你是?”“我是两万一千八十九,目前在仙宠敕造司供职,”女修给她看了自己的颈圈,“如果你问的是我的凡间身份的话,我叫程南楼,曾忝为天机掌门。”“天机掌门?”薛宴惊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在此时遇见她,“你就是鬼裁缝璇玑的师姐?”“不错,看来你在下界见过我的师妹了。”“前辈当初到底算到了什么?”“也没什么,”程南楼摇摇头,“只是算到十余年前的某时某刻,仙宠敕造司有一个轻松的闲职可以捡漏罢了。”薛宴惊拿不准她是否在开玩笑:“那对于仙界的未来您又卜出了什么?”“天机不可泄露。”“……”“闹着玩儿的,这样说显得我很高深,”程南楼笑了笑,“说真的,因因果果,果果因因,无论如何你都已经站在了这里。如果说我飞升这千年悟出了什么的话,那就是不要过分迷信这些卜卦。”薛宴惊失笑:“您一个卦修,却劝人不要迷信卜卦?”“没错,因为未来掌握在你自己手里。”“……”作者有话说:143◎旧时旧日,大梦一场◎凰凌很快给自己也举办了一场生辰宴, 当日天空中下着暴雨,她还特地挑了一个无遮无挡的园子,仙人们饮酒时, 杯中一半琼浆一半雨水,苦不堪言。但凰凌偏偏就是要这么做,因为她喜欢。从大家的表情上薛宴惊可以看出, 他们大概还是比较怀念乐峰帝君在任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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