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驶向掩映在茂密树林后的华京白府大门,停在门口,司机下车拉开车门,撑着头小憩的男人才睁开眼。
他挑挑眉,整理一下jg神,下车的时候慢悠悠地系上自己的西装纽扣。
张副官带着人等在门口,见他下车,立马上前行礼,“七少爷。”
白泽站在白府巍峨的大门口,抬头看了眼顶上龙飞凤舞的牌匾,轻轻一笑。
“我听说这几天人都回来了?”
张副官随着他进门,在他身后回话,“是,您再不回来,汪书记就急si了。”
他就笑,跨过门槛儿,皮鞋踏在地上的声音让人愉悦,“急什么?帅印就算到了老二老八手里,我抢不回来么?”
张副官垂头提醒,“七少爷慎言,这几日府内人多耳za。”
白泽悠悠一摆手,往自己的院子去,“老爷子在书房呢?”
“大帅出门了,要晚些回来。”
他抬眼看去,路尽头一队人马眼瞧着迎面撞上,白泽抬抬下巴,修长手指放在鼻下遮了遮,“我说府里剩下的都是什么臭鱼烂虾呢,怎么一gu儿腥臊味。”
白家二少爷身后跟着的人听见立马要上前找事儿,白壬一抬手,沉住气站在白泽面前,端出兄长的架子来教训,“七弟贵人多事,爹马上就要过寿了,你还在外面风流快活,真是让二哥羡慕啊。”
白泽手闲闲cha在口袋里,滴水不漏地接招,“这不前几年爹寿宴都是五姨太忙前忙后么,这回二哥有空回来,弟弟良善,给二哥个替你娘分忧、给爹演一出母慈子孝的好机会,哥哥怎么不懂我的心?”
白壬拉长声音应了声,“原来七弟也知道这家里靠我娘撑着许多年了,怎么也不你尊敬半分?”
白泽做几分吃惊的表情,“怎么?二哥作为庶子,不知道嫡庶有别?五姨太不过是个姨太太,弟弟是正室所出,说到底,五姨太还得尊称我一句‘少爷’。”
白壬面se一冷,眼眸中的狠戾转瞬即逝,鼻中哼一声取笑道,“姨太太怎么了?没听说七弟对姨太太不屑吧?你在西海,不是跟那饶五爷的寡妇姨太太打得火热么?”
白泽一双眼蓦地盯si了他,话说完,白壬心中就有些虚。
这样的眼神,他依稀只在白泽三岁那年,他不小心打翻了酒杯洒了夫人一身的那一天见过。
那时候,白泽是怎么做的来着?
他装了满满一桶酒,踩着木椅子,当着满座宾朋的面儿,兜头从五姨太的头上尽数倒了下去。
这人他妈向来是个疯子。
白壬还想说些什么,白泽却整理好心情,冷冷g着薄唇开口,“别急啊,二哥。很快等我娶了西海主帅,她就是正室夫人,不再是什么姨太太了。你瞧,这男人就是ai一个nv人,必定要摆在明面儿上的东西,这些年五姨太确实c劳,可再怎么,那把梦寐以求的正室交椅不是也没坐上?”
白泽啧啧两声,真心替他们娘俩儿遗憾似的,“这辈子,到si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若没有,这府里几十年的正房太太就我娘一个,哪怕她si了十几年了。二哥,你说,这多招人恨呢?”
确实招人恨,白壬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白泽满意地往前走了两步,站在自己院子门口仰头打量一瞬,“麒麟苑……二哥,小弟近来觉着这院子名不好,想改一个,二哥给参谋参谋?”
白壬瞥他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问道,“七弟想改什么?”
白泽悠悠转了个圈,打了个响指,灵光一现似的俯身b近白壬,笑着看他的眼睛——
“改成‘东g0ng’,二哥说,如何?”
白壬眼底一瞬间迸出猩红的血丝。
白泽哈哈一笑,不再理会白壬一队,张副官打开麒麟苑的门,白七少爷负手悠悠地与白壬擦肩而过,大踏步走了进去。
白壬回眸,恨恨盯着他的背影——
这种愤怒,他已经t会了二十几年。
没错,白泽是正室生的嫡子。
就算大帅与他过世多年的亲娘之间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么一丝情分在,可这么多年,始终不立继室的原因,难道不是为了保住他这个东g0ng太子的位置?!
明面儿上是把他扔去国外不闻不问,可若真是如此,几年前老爷子险些病危,又为何偏把他白泽千万里加急召回来?
若说没私心,他们这几个剩下的庶子,谁能信。
最让人恨的,是他白泽偏偏跟他那个早si的娘一样,不是个什么好对付的角se。
白壬不再去看那潇洒到刺眼的背影,一转身沉声道,“去找老八。”
他穿过院子里夏日枯着的几棵梅树,熟门熟路地走到常青藤下,吹了声口哨,去看那几只鸟。
张副官在他身后一件件事儿地汇报,他半听半不听的,瞧着那只金丝云雀的眼睛,看了二十多年,忽然发现这双眼睛澄澈里带着点媚气。
一瞬倒想起某个人来。
张副官说了半天不见他有回应,抬头就看见他唇边噙着一抹笑意。
自从夫人逝世,似乎没再见他这般……柔软过。
白泽听他半晌不语,便偏头笑了下,“明天寿宴的事儿都妥当了?”
张副官颔首,“是。但属下猜测,二少爷和八少爷那头不会消停。”
他毫不在意,“整个白家现在也就他们还算有一战之力。老大是短命鬼,老五老四被他们弄废了,剩个老六,胆小得要si,老九倒是想争,奈何他和他娘那脑子再修炼八百年都不成事儿。整整一个华京摆在面前,他俩不联手弄si我,我倒要看不起他俩。”
张副官沉y,“明日……咱们可要早做准备?”
他摇头,抬起手臂,那只云雀似乎认出了他,犹豫一下还是拍拍翅膀,飞过来站在他手腕儿上低头啄啄。
男人笑着轻轻颠了颠腕子,“准备越多纰漏越多,兵来将挡吧。他们要有本事弄si我,我今天早不在这儿站着了。”
张副官还是不放心,“七少爷……大帅身子这一年眼见是真的不行了,穷途末路最b迫人,万一他们破釜沉舟……”
白泽抬手,放了那只鸟回树上去唱歌儿,男人拿过帕子擦擦手指,在夕yan下笑着眯起眼眸,“那正好,新仇旧恨,我和他们一起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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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各位叫我一声太子妃过分么?
第二天一大早,白七少爷是被府里鼎沸的人声吵醒的,踢开被子伸个懒腰,七少爷收拾妥当了悠悠走到寿宴正厅时,宾朋几乎都已经到了。
他挽了挽西装袖口,还没说什么,便立即有眼尖的“哟”了一声,起身叫他,“七少爷!”
老二老八还在满场交际,没回过神来,就见宾客纷纷起身举杯,层层叠叠的“七少爷”不绝于耳。
白泽瞄了眼老二的神se,笑着摆了摆手,“今儿老爷子过寿,大家现在就这么客气,一会儿岂不是要再站一遍?”
老八眼神y鸷下来,压低声音嗤笑,“他这是拿自己跟老爷子b呢?”
白壬冷哼一声,“谁让人家是太子爷,旁的人谁配有这排场?你来时候我来时候全场可敬礼了么?”
白宣不服,“这些年忙前忙后,合着我们没落下一点好?”
老八还要说些什么,老二眼瞧着门口人影一闪,便立马给他使了个眼se,撩起大褂连忙两三步迎了上去,“爹!”
白泽pgu还没坐下,转身的功夫就见满头花白的老爷子拄着拐杖,一身黑se团金暗纹长褂,缓步走进宴厅。
白壬白宣俱殷勤迎上去,唯独七少爷岿然不动。
老爷子一样示意满场起身行礼的人坐,一面看了眼白泽,走进来,用拐杖点点他。
“昨天回来的,今天才见你人影,真是贵人事忙。”
白泽就闲闲走过去给老爷子拉开凳子,站在椅背后头笑,“太困了,一觉睡到今儿早上。”
老爷子把拐杖递给他,撩起衣摆坐下,“你倒是睁眼就张嘴吃,半点事不c心。”
白壬便等着这一刻,适时故作苦恼道,“说来……倒确有件事,想劳动七弟。”
老二一脸春风似的笑走过来,做足了慈兄模样,拍了拍白泽的肩膀,“寿宴还有半个时辰开席,老八这个粗心混账的,忘了去城西拿五福斋的pa0竹……这本是个大事儿,偏偏他要等送花篮的来,也走不开,这不,只能劳烦七弟了。”
白泽缓慢地转头,就这么笑着,定定去看白壬。
这人淡se的瞳仁有时候真的像猫的琥珀眼珠子似的,带着这种表情盯着你看久了,会让你觉得好像被妖给盯住。
这一次白壬忍得辛苦,但却没有闪躲,对上他眼神始终笑着回望。
白壬额角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儿,也顾不上擦,白泽就从他眼神里看出了那么一丝疯狂。
但这并没让他感到畏惧,疯狂永远是能点燃他的东西,他倒要看看,白壬的疯狂能做到什么样儿。
“好啊。”
七少爷笑着偏头,俯身,双手扶住老爷子的肩膀,“爹,儿子去带团红火的pa0竹回来,给您过个响亮热闹的寿!”
老爷子一口气呼得大了些,花白的胡子一飘,闭眼搓着手里两颗核桃,“去吧,”他微微睁眼斜着白泽,“开我的车去,开宴之前回来。”
华京大帅的御驾,美国佬的子弹都打不穿。
七少爷站直身子朗声一笑,“好嘞。”
大帅的两个儿子,一个明明白白加害,一个坦坦荡荡赴局,留下几百号人陪老爷子静观虎斗,不动如山。
白泽知道,这是最后一道试炼关卡,过了,则条条大路通畅无阻。
若过不去,h泉路上,也不知道有谁会为他哭上一哭。
七少爷坐进车里的时候什么都没多想,总归他要自己开车,管他路上有什么陷阱等着,他只信得过自己的别理,把自己的命只肯交到自己手里。
汪书记和张副官对视一眼,千言万语还没来得及嘱咐,太子爷油门一踩,只留下一串车尾汽油味儿。
五福斋是华京有年头的烟花pa0竹店,白泽没记错的话,白府有年头都用他们家的货了。
一路竟然畅通无阻,他停车的时候想得明白,白壬这是只准备杀太子,不准备bg0ng。
半路埋伏太出挑,弄个pa0竹店爆炸,炸个si无全尸,才多像一场意外横祸?
可惜白壬千算万算,没算到白泽还没下车,眼前就出现了个与他穿着身形一模一样的人,就这么代替他,走进了五福斋的大门。
白泽一惊,没ga0清楚状况前无法判断来人是敌是友,刚下车准备找机会跟上去,就被一只手给sisi拉住。
他蓦地回头,见一个戴着黑se宽檐帽的男人压低帽子道,“青姐吩咐我们在此等候,这里马上爆炸,七少爷快走。”
他站在原地,一时不可置信,就这么怔住。
片刻后听懂了这话,惊与喜交加,竟忘了挪动步子。
白七少爷小半生枪林里来弹雨里去,从来都是孑然一身闯的。
他没被人救过。
更没被人……惦记过,在生si关头。
有本事活得下来就活,活不下来,左不过一个si字,天天把si挂在心上,就像始终悬在头上的刀子,久了,也惯了。
可今次,竹叶青救了他。
巨大的爆炸声唤回了白七少爷的神思,男人眼瞳灼灼,像是在滔天烈火里被点燃了什么。
他不再犹豫,打开车门上车。
猛得转动方向盘,一个漂亮的摆尾,七少爷留话与那人道——
“回去告诉你们青姐,在西海老实点,好好想我。等七爷握住了这华京的帅印,第一件事儿就去见她!”
白府宴厅,所有人都在等白泽回来。
半个时辰过去,七少爷人还没影,白宣刚想开口和白壬说些什么,白壬见自己副官身影在大门口处一晃,立马摆手,悄悄从侧厅退了出去。
白宣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好事将近的喜se藏也藏不住,兀自拿起酒杯斟饮起来。
老爷子淡淡掀起一只眼皮,扫见白宣垂眸时候g起的唇角,再次缓缓合上眼。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管家笑着进来通报,“大帅,少爷回来了,让先行传菜。”
白宣立马抬头去找白壬的踪影,还没找到,一行婢nv已经先端菜上桌。
主桌的菜上完了就是次桌,有婢nv在白宣面前放下一个小瓷盅,他看了眼便打开盅盖,发现是个道j爪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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