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倩薇最后选择了斐嘉玉。

    她选人的时候，最后一个被剩下的王令西的脸色很不好看，黑如锅底。

    斐嘉玉很小心地看了眼王令西。

    他道:“倩薇姐，我不太会做饭。”

    “没事儿。”冯倩薇把他拉过来，“姐也不会，现学。”

    她性格带着莽气，是这七个人里说话最直的，即便知道得罪人，斐嘉玉也只得点了点头。

    他倒是宁愿被剩下来。

    嘉宾们各自选择了要做的菜，然后拿着三十块钱，前往附近最近的集市。

    ——而最近的集市，地址在三公里外的镇子上。

    这样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过肯定是不能走过去的。

    王薇和秦乐心面面相觑。

    “……不是。”徐言吐槽道，“这附近没出租车没地铁的，怎么过去？”

    导播提示道:“庭院里停了足够你们七人出行的交通工具。”

    宋氏集团的总部大楼坐落在城市最核心的商务区，是二十年前便买了地皮修建起来的，占据了很大一片的产业园区，楼宇极高，延长到天际线之上，时至现在都是一大城市景观。

    宋开景将手机放在办公桌上，调小了音量，直播间的弹幕不断踊跃，显然都笑疯了。

    “王令西的表情，谁懂我。”

    “真的活该。”

    “不是，徐言到底想干嘛？”

    “他话好密。”

    “我说摄影师能不能别惦记着拍你那鸡鸭鹅了，给林渊一个镜头行不？不知道还以为是鸡在直播呢。”

    林渊的直播间明显气氛踊跃，观众的吐槽欲也很旺盛，《满分生活》毕竟是个很粗糙的综艺，看惯了逐帧剪辑、Jing致画面，甚至给羊都要糊一层可爱滤镜的综艺，观众都觉得这个形式很新鲜。

    宋开景很少上网，很多梗他边查边看。

    画面里，七个人一起去挑买菜的交通工具，节目组当然没准备正经的，一辆摩托车，两辆自行车，还有个三蹦子，旁边还扔了辆皮卡。

    都灰头土脸的，看上去半年没被人使用过。

    徐言和林渊走在一起，他话密，说话也很难让人觉得有逻辑，夹杂着一些时下的网络热梗，林渊需要多思考一下才能回答。

    他的表情颇为耐心，徐言说到有趣的话题会很配合的笑一下，很博弹幕的好感。

    “妈呀，徐言你178的官方身高是不是有水分？”

    “站这帅哥旁边和小蛋糕一样。”

    “小蛋糕……别逼我笑，你们言丝没有自己的直播间吗？”

    “不是，他话好多，有点晕，我去休息会儿。”

    “笑死了，林渊表情好淡定。”

    “这小哥哥很好，不仅外表美，还富有心灵美。”

    “我求求你，摄像小哥你这摄像头有没有防抖。。。怎么一走路就颠。。。颠公，是颠公吧。。。”

    “我说实在不行拿华为拍吧。。。视频超强防抖，遥遥领先，信号还好，剩下忘了。”

    宋开景皱了皱眉，意味不明地打量了画面中的徐言一眼，然后又平静地挪回视线。

    很明显，不会是林渊会喜欢的类型。

    当秘书送小少爷到董事长办公室的时候，听到她boss手机里发出的，明显不是办公场合的嘈杂声响，优雅的脚步都滞涩了一下。

    她刚刚……听到了鹅的叫声？

    没林渊在旁边，林以宣明显乖多了，他提着饭盒，规规矩矩地坐到宋开景旁边，直到宋开景向他招了招手，才安静地凑过来。

    “下午的体育课我给你请了假，我们去上其他的课程。”宋开景低下眼，问，“格斗课老师反馈说你上课记不清楚拳法的顺序，态度也不认真，有这回事儿吗？”

    林以宣小声道:“没有。”

    “是学校的课程太累了吗？如果以宣觉得强度太大的话，我们可以商量一下，把格斗课调整一下时间，放到周末去上，不过周末或许就没有那么多休息时间了。”宋开景道，“不用急着回复，上完今天的课之后再告诉我你的决定。”

    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

    “好。”

    说完这件事，宋开景把饭盒拆开，示意林以宣吃午饭，林以宣歪了歪头，看向竖起来的手机屏幕。

    “爸爸？”他下意识惊喜地喊了一声。

    宋开景弯了弯眼睛:“嗯。”

    “爸爸上电视了？”林以宣摇摇脑袋，眼睛明显亮了，“好久没见爸爸的节目啦，我给同学说爸爸是大明星，都没有人信。”

    “做明星很累的，以宣。”宋开景望了眼屏幕，慢慢地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录制一期节目，至少要十几个小时。爸爸的身体最重要，对不对？”

    林以宣点头:“那爸爸现在痊愈了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放风当然是可以的。”宋开景揉了揉林以宣的脑袋，“小孩子不能挑食，青菜最后要吃干净。”

    “哦。”

    林以宣埋下头吃饭，过了许久，冷不丁听见宋开景的声音:“以宣会想爸爸吗？”

    宋开景将一份新签署的电子版文件以邮件形式发送完，转了一下钢笔，他含着笑，接着说:“如果想的话，我们可以周末去探爸爸的班。”

    对着这些交通工具，徐言突然不吱声了。

    “想选哪个？”两个自行车其中一个被冯倩薇预定，林渊侧过身问这位临时搭档，“会骑摩托车吗？”

    “……不会。”徐言憋了半天，说。

    林渊挑挑眉。

    他突然想起来昨天来的路上了解过的嘉宾资料。

    徐言家境很好，早两年是靠粉丝抽奖，立大少爷人设有的第一批粉丝，后面转而做了探店博主，因为花钱多、吐槽狠，网上评论褒贬不一。

    有人说他“装”，当然也积攒了不少喜欢的粉丝。

    能看出来，这位少爷确实家境优渥。

    之所以参加《满分生活》，也有点儿大少爷参加变形记的意思，准备靠真性情、不做作来洗刷一下之前的恶评。

    这破摩托车确实上不得台面。

    秦乐心紧随冯倩薇身后选了自行车，两辆自行车都名花有主，王薇在旁边有点犹豫该选什么。

    “没事儿，”林渊道，“选皮卡吧，我来开。”

    三公里的路程，皮卡是最快和方便的，节目组之后肯定还会卡选菜被做饭的时间，早点儿赶到菜市场没有坏处。

    “林师傅你车稳吗？”话音还没落，徐言已经迫不及待从节目组手里接过皮卡的钥匙，“我上来了啊。”

    就这么敲定下来，徐言还是第一次坐这种车，很新鲜，在皮卡副驾驶上“咔嚓”、“咔嚓”拍照。

    “等下。”林渊拿抹布擦了擦后视镜的浮灰，递给徐言一张shi巾，“先别急着坐，劳驾动动尊tun，擦擦垫子上的灰。”

    老式的二手皮卡四处漏风，火差点都点不着，徐言一撇嘴，嫌弃车内环境:“这车好呛。”

    “说不定哪个没公德心的导演刚在车上抽烟了。”林渊顺口接了句。

    其实车内的味道单纯是劣质皮革的味儿，还有空间密闭的局促感，和烟味沾不上边，就是正常的气味，开个窗户通通风就行。

    徐言的吐槽多少有点儿矫情，再说下去容易被弹幕骂，林渊干脆把脏水泼节目组身上。

    谁都能听出来这是个玩笑。

    导演为难艺人，艺人吐槽导演，都是综艺效果，只会让人会心一笑。

    “就是。”徐言忍不住又乐呵起来，他特意对着镜头重复了一遍，“哎谁这么没公德心啊？”

    “好了，坐稳了。”

    这会都选定了出行方式，秦乐心和冯倩薇是自行车，王薇犹豫半天，选了三蹦子，这玩意儿挺土，但比摩托好开。

    王令西和斐嘉玉最后选了摩托。

    皮卡艰难挪动了两下，上路了。

    林渊开车很稳，车速不快，徐言懒散地靠着皮卡的椅背，一边p图，一边问:“渊哥，我脸是不是太宽了？”

    他的脸是经过微调的。

    这在粉丝里并不是什么秘密，鼻子、下巴都挺完满，镜头里看着很漂亮，但现实中离得近，多少还是能看出来些痕迹。

    花大价钱做医美，投资容貌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本就是靠脸吃饭的。

    当然，理解别人可以，自己动刀免了。

    “没有的事儿，长得特别到位，别p了。”林渊嫌徐言烦，给他布置了个任务，“再p成宽窄巷子了。这会先去网上搜一搜猪rou炖粉条需要哪些佐料，一会按名单买。”

    这话提醒了徐言:“对哦。”

    林渊:“……”

    徐言得意洋洋地道:“没事儿，渊哥你就放心吧，我会做饭，毕竟我也是美食博主，猪rou炖粉条什么的，不在话下。”

    “真的假的？”

    “我很早的视频里有，之前展示过。”徐言一边搜，一边说，“哎，我以为你知道我会做饭，才选的我一组。”

    “这会儿知道也不晚。”

    见徐言还要说什么，林渊率先制止:“好了，行车途中不准和司机交头接耳。”

    徐言木着脸:“……”

    他牙疼。

    他总觉得，自己这卖腐、套近乎的招数在对面眼里跟玩一样，林渊压根就不接茬。

    或者接过去，就态度不远不近，四两拨千斤地给推了出去。

    玩得一手好太极。

    乡间小路，四面都是空旷的山野，覆盖了浓郁的新绿。车里的气味本身就呛，林渊那会儿听到便把车窗摇了下去，凉爽柔和的风灌进车里，徐言拿手机放了一首《keeprollgon》。

    林渊的额发被风吹起来，露出狭长的眼睛，节目组把摄像机在车的天花板上，从上向下看，刚好能看见他棱角分明的脸，表情悠闲肆意。

    他尚且不知道自己的直播间这会儿涌进来多少人。

    他开车不紧不慢，三公里的路程，等歌快结束，刚好拐到菜市场跟前。

    露天的场子，小摊都搭了棚子，靠近入口的地方被几个老人围坐，都是卖自家种的蔬菜，林渊在不远处的地方停了车，道:“先把粉条和猪rou称了。”

    钱就三十，勉勉强强够买菜和rou，佐料实在不行可以商量一下，互相借。

    “好。”徐言跟在林渊屁股后面，问，“先称猪rou吧。”

    他看半天也没看见卖rou的在哪个方向摆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