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皎死了。他死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裴皎拼命吼着:“不要相信他!”该死,裴瑄这个混账东西,竟然敢骗沈怀酒。看着沈怀酒吐血,裴皎目眦欲裂,他想去扶,手却从沈怀酒身上穿了过去,眼睁睁的看着人倒下,好在敏行反应够快,在沈怀酒倒在地上的前一刻接住。裴瑄仍在哭,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呜呜呜,皇兄,都是我不好,没能力保护皇兄,呜呜呜……”沈怀酒的身子一直不好,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裴皎生怕他急怒攻心之下丢了性命,担心不已。裴瑄还在那里火上浇油,裴皎恨不能给他两巴掌,他抡圆了胳膊,“啪”地一声,声音清脆。打中了。裴皎猛的清醒过来,对上沈怀酒的眼睛,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模样,裴皎鼻子发酸,翻身把人抱在怀里。“怀酒……”原来是梦。梦里发生的一切太过真实,裴皎怀疑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不过是在他死后。沈怀酒的手背刚挨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又突然被抱住,尚未清醒的大脑彻底不会转了,心跳逐渐加快,他感觉到裴皎的脸贴着他的脸,胸膛抵着他的胸膛,一条腿夹在他的腿中间,往上动了动。沈怀酒坐起身子,支起一条腿:“殿下该回宫了。”现在差不多寅时,到卯时上朝说不准会碰到人。裴皎被推开,平复了下心情:“你感觉怎么样?”昨天他那般猖狂,今早又贸然抱人,沈怀酒怕不是要吐血!“殿下,已经寅时三刻了。”什么叫感觉怎么样,是在问那个拥抱吗?裴皎看不清沈怀酒的脸,不能判断是否苍白,好像透着点红?“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可有咳嗽吐血?”裴皎问。沈怀酒松了口气,隐下那点淡淡的失落:“我身子尚可,殿下莫担心。”咳嗽是常事,不过他已经学会了忍耐,尤其在裴皎面前,沈怀酒不想发出声音,让殿下觉得他身子太弱。“那就好,我走了,你继续睡。”裴皎说着,起身披上衣服:“对了,太子说把文昌街上的那座旧宅改成六皇子府,到时候建一条密道,咱们见面也方便。”“不急在一时,我还有两年才能出宫,太子肯定会着人盯着,等一切完工也不迟。”“先告诉你,让你开心一下。”沈怀酒的心情的确不错,只是太子……“殿下还是离太子远些吧。”
“我知道你的顾虑,放心,在我没出宫以前,他不会对我怎么样。”裴皎对着沈怀酒眨了眨眼,又发现天太黑,沈怀酒根本看不见。“我突然想到一个很合理的解释,你如此帮我,下次再同人对上,尤其是太子,你就说你倾慕于我,怎么样?”沈怀酒坐在床边,摩挲着手指,心跳停顿了一下。“胡言乱语反正比说实话好,太子也没办法去求证,这话要是传到丞相耳朵里,你就说是为了打发太子故意说的。”说着,裴皎开始肯定自己:“嗯,没错,就这么说,两全其美!”沈怀酒:“……”到底哪个是实话,只有殿下不知道。“怎么,害羞了?”见沈怀酒神色不自然,裴皎无奈:“那便算了,随你怎么解释都行。”“昨天是谁把我抱过来的?我好像在雨花阁睡着了。”沈怀酒不敢直视裴皎的眼睛:“是我。”“原来是你啊!”裴皎故意拉长声音:“我不信,除非你再抱我一次。”梦里碰不到,裴皎很想多抱一会儿,仿佛这样才能安心。少年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里面满含期待,不似玩笑,沈怀酒的眼皮跳了跳:“殿下再不走该迟了。”“无趣。”裴皎低声念了句,依沈怀酒的性子,说不准会信了裴瑄的话,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先是给他下毒,再欺骗沈怀酒,不可饶恕。沈怀酒沉默,殿下最近心血来chao,经常来寻他,许是觉得他古板,便喜欢逗弄几句,不过是孩子心性,沈怀酒不敢有半点逾矩,他的命早已注定,是活不长久的,既然早知结局,又何必牵扯太多。他本就是个无趣的人。裴皎盯着沈怀酒的脸,这张脸比十年后稚嫩太多,却一样的风华绝代。“怀酒,宫里的人,除了我谁也别相信。”尤其是裴瑄,那个杀千刀的,他不会让裴瑄死,他要让裴瑄生不如死。上一世造的孽,这辈子来还吧。沈怀酒点头:“殿下放心,我明白。”他本来也不会相信那些人,其实他不明白,裴皎为何会信任他,两人之前没有过多交集,读书的时候,殿下经常受欺负,他只能暗中相助,不敢被七八皇子发现。如此一来,连裴皎都不清楚他做过什么。每次四皇子劝说,七八皇子明面上敷衍着答应,暗地里更加过分,夫子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天潢贵胄,他一个都得罪不起。好在殿下熬过来了,他也熬过来了。等过两年殿下离开重华宫,就不会再受制于人。裴皎不敢久留,匆匆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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