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的时候会叫你们,你们先出去。”裴皎吩咐。敏言跟敏行应下:“是。”敏言顿了顿,道:“殿下明日还要赶路,休息晚了公子醒来会担心的。”“我会给他留信。”裴皎没有回头。敏言不好再说什么,跟在敏行身后出了房间,这两年他们算是看清楚了,公子对殿下百依百顺,估计就算殿下想杀了公子,公子也会毫不犹豫的赴死。这哪里是谋士,分明就是死士。公子的事他们无权干涉,更无法置喙,好在殿下对公子不错,公子算是求仁得仁。屋内,裴皎擦去沈怀酒额头上的汗珠,屋内很热,沈怀酒不能吹风,只有外间开了一扇窗户,裴皎却好似感觉不到热,心狠狠的揪着。为什么他知道的这么晚?裴皎一直好奇沈怀酒的投诚,多次试探,奈何沈怀酒不肯开口,因着数十年的情谊,他没有深究。他确实没有察觉到沈怀酒的心思,小时候经历太多,裴皎对这方面很敏感,太子只看了他一眼,他就猜到了太子的心思,可是沈怀酒……没想过占有,更没想得到他的一点点青睐,沈怀酒当真对他无所求。越是这样,越让人心疼,如果上一世沈怀酒也是这般,当初他纳侧妃的时候,沈怀酒在想什么?裴皎到现在还记得沈怀酒笑着祝贺,送了许多礼物,里面甚至有一尊送子观音。如果他是沈怀酒,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笑着祝福,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就算抢也要把人抢到手,不管对方愿不愿意,自己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裴皎深吸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沈怀酒的病一直好不了,其中或多或少有他的原因。他最后没有等到沈怀酒醒来,早朝的时候沈怀酒仍在昏睡中,等他彻底清醒过来,裴皎已经出了盛京。沈怀酒捏着裴皎留下的信,差点再次呕血。“公子千万要保重,否则殿下回来定会生气。”敏言着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公子的样子实在让人担心。敏行站在床脚边:“殿下一直劝公子养好身体,昨夜殿下在这里守了一夜,公子可不要让人白费心神。”“殿下可有说什么?”沈怀酒脸色苍白,嘴唇微微有些破皮。敏言摇头:“殿下说会给公子留信,其他的就没了。”信中写了什么,公子的脸色看起来更不难看了。“他真的……什么也没说?”沈怀酒的语气中带着不确定,他并非有意,也知道那些心思见不得光,所以才藏起来。每次想裴皎的时候,他就会去密室里坐着,沈怀酒知道,裴皎将来是要坐帝王的,他一介柔弱书生,唯一能帮殿下的就是谋划。
殿下的将来璀璨而绚烂,不是他能参与的,殿下的生命中也不该有他。但是沈怀酒忍不住,每到深夜,那些不可言说的念头就会肆意滋长,他提起笔,纸上便都是裴皎的脸,正因为控制不好,沈怀酒才会把画藏进密室,生怕被人发现。昨夜他沐浴完从雨花阁出来,见屋内烛火晃动却没有人影,以为殿下走了,心中隐约有些许失望。接下来他们至少一个月见不到面,沈怀酒想多跟裴皎待一会儿,哪怕多一炷香的时间也知足。殿下提前离开很正常,明日还要赶路,是该早些歇息。心里这般想着,还是忍不住失落,沈怀酒关上门,骤然看到书架上被挪开的书,目光转到桌下,脸色大变。他来不及去擦还在滴水的头发,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冲了下去,见殿下站在密室中央,正环视着四面密密麻麻的画像。沈怀酒记不清当时裴皎的表情,他急于解释,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晕了过去,沈怀酒恨自己的身子不中用,不知道殿下该如何想他。正常人看到那些画像都会害怕吧?他就像一个Yin暗小人,恶毒的躲在角落里,殿下会讨厌他的吧?以后殿下是不是再也不会让他靠近?应该的,这都是他自作孽。沈怀酒摊开裴皎留下的信,上面的字龙飞凤舞,一如殿下的人,不被世俗所掌控。“等我回来。”简简单单四个字,不足以让沈怀酒安心。敏言伸长了脖子:“公子莫多思,殿下这不是说让您等他回来吗?”沈怀酒点头:“嗯,我累了,你们下去吧。”敏言跟敏行什么都不知道才会这般想,但凡知道一点,就不会这般没心没肺。殿下让他等他回来,说不准是想告诉他,让他摆正自己的位置,从今往后安分守己,更甚至会让他滚的远远地,再也不想见他。另一边,裴皎强行打起Jing神,昨夜他靠在沈怀酒床边小憩了一会儿,但沈怀酒情况严重,他睡的很不踏实,不知道沈怀酒醒了没有。郎中说沈怀酒的身子养了两年,看起来确实好了许多,但其实跟从前一样,甚至更糟糕了。这都是因为沈怀酒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治标不治本,只会越来越严重。他不知道这个姓段的神医能不能医好沈怀酒的病,终归是个希望,上一世到最后,沈怀酒已经不能自主行走,只能坐在素舆上,被敏行推着。裴皎突然想起梦中事,他死后变成鬼魂游荡在宫殿中,沈怀酒明明病着,还强行冲入宫中,带着敏行威胁裴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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