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补偿手册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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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勤准确说此时是一缕幽魂的魏勤正站在阁楼一角,嘴唇苍白的看向桌前攀谈的两个美人,他生前对二人几乎是极近宠爱,纵然两人对他都没有什么好眼色,甚至在摸清了魏勤的底线后做了多少大逆不道的事情魏勤也并未对此深究,只盼着能以自己的真心换得美人垂怜。

    谁料这两人竟然联合那诡计多端的司徒予鹤里应外合将自己虐杀,几近真心就这样被生生糟蹋,魏勤怔怔得顺着窗外看向烈日下烤晒的身体,只觉得浑身又冷又热,不多时原本完好的双目竟开始汨汨涌出黑血,嘴唇和耳孔也争先恐后流血,隐隐有着狂化的征兆,连魂身都不稳了。

    他满心怨怼,自认亏欠几人为得真心所愿强行将人困与深宫,所以才百般对几人付出,直待等两情相悦之时在行周公之礼,他扪心自问除了自由并无对不起几人之处为何落到个如此地步?愤怒和怨气让魏勤如同被绑在柱子上炙烤,又疼又热,他燃着熊熊蓝火一步一步的靠近还在谈笑风生的两人。

    忽然几乎要化成透明的魏勤浑身一抖,他转过头看向后面,就在刚刚他好像听到一阵极小的啜泣声,那声音如同一缕清泉般划过他刚刚被愤怒填满的心间,他再看向两人,好像这两人并没有听见还在说着话,这声音在天下好似都在欢呼魏勤的死亡的大网中格外突兀却又震耳欲聋。

    难不成是他那个温柔的皇后又去而复返?不会的,魏勤在堪得不对劲的时候就早早安排了皇后和太子出了宫,原本只是以防不测,魏勤还坚信几人定会看在这些年他的付出上不会做出谋朝篡位的事来,谁料,他的这些自以为是的情圣行为到头来还是以改朝换位买了单。

    那还能有谁?还有谁会同情他这个一身罪孽上对不起百年基业下对不起娇妻稚儿的亡国皇帝?

    他如同被牵引着划过高高的屋脊,穿过满面喜色正在收拾狼藉的后宫众人,越过从前每个深夜踏过的石板路,来到一处偏僻之地。

    此地魏勤生前也来过一次,不远处就是冷宫,平日里一般人都不回来造访的,只觉得晦气至极,而背对着魏勤正小声啜泣的人着一袭洗的浆白的衣袍,束着白色的丝带宛如戴孝一般蹲在地上烧着纸钱。

    这深宫之中烧纸钱可是大忌,所幸此处偏僻至极,再者满宫上下忙着庆祝他这个大昏君死无葬身之地,满心欢喜打扫着前宫内院迎接那个司徒予鹤小人做新皇呢,根本无暇顾及此处寥寥腾升的细烟。

    此时的魏勤虽然比之前又恢复了之前的面貌,明知道自己早就是一缕薄魂还小心翼翼的怕是惊扰了面前的人儿一般绕到此人对面蹲了下来,再看这人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魏勤塞满了死前暗无天日的地牢回忆劈开来闪现一个总是看到他红了兔子眼儿似的少年。

    少年身世清白,长相也是魏勤最为喜欢的白净漂亮类型,按道理来说,比之其他人如同带刺一般的性格,格外温顺的少年应该最得魏勤喜爱,只可惜不为别的,要怪只能怪少年是魏勤最讨厌的司徒予鹤送来的人,所以魏勤别说喜爱,便是面都见得少的可怜。

    不得已收了人后只能随意安置在离寝殿最远的地方,便是吃穿用度都比其他人缩减一半,他见到少年就想起那个司徒小人的脸,所以干脆便不见也从未碰过少年,由着人自生自灭。

    倒是少年,魏勤看着此时哭的伤心的少年,想起自己有次喝醉误入少年的内院,与少年匆匆一面,那双剔透干净的眼里盛满了光一瞬间竟刺的魏勤慌不择路的跑开了。

    此时此刻,曾经真心相待的人正是残忍虐杀的刽子手,往日他刻薄尖酸处之的人正为他烧纸啼哭。

    真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魏勤默不作声,只看着少年的泪一颗颗如珍珠般砸在纸灰之上,少年嘴里大不敬地喊着魏勤的名讳,做着杀头死罪的祭祀,燃起的纸钱火花忽而变成一束光点在魏军幽蓝的魂身里慢慢落在了心脏的位置。

    一阵恍惚后,魏勤再睁眼已然是在龙床之上,他猛地坐起的动作惊醒了一侧的王胜,老太监赶紧抚了抚带歪的帽子,嘴里哎哟哎哟地喊着,“圣上,您这是怎么了?”

    再看魏勤满头大汗,往日锐利的鹰眼更是盛满了不安,王胜哪里见过魏勤这般模样,吓得急忙就要喊太医。

    这不是做梦?!魏勤环顾四周,他甚至抬起手臂看向从前被拔的血rou淋漓光秃秃的指甲,都完好,又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那温良又黏腻的触感处处都召显着这不是在做梦,他大惊大喜,他没死,没有死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没有死在那群披着美丽皮囊恶魔的手里。

    突然转头看向身边小心看着他发癫的老太监,把人吓得一哆嗦后急忙钳住王胜的手臂,那手劲勒的王胜哎哟一声便跪倒在地。

    王胜没有死。

    这个总是盛满算计的老太监没有死,总是要谋出路小偷小摸不老实的老太监,却在司徒予鹤冲进来要诛杀魏勤时出人意料的挡在魏勤身前,分明都被吓得尿了,却还是哆哆嗦嗦的说着不像样的狠话,终究落了个身首异处的结局。

    是的,魏勤重生了,而且魏勤不是太医,您好好给看看,莫不是圣上被五王爷那番话给好生气糊涂咯……”

    章太医摇了摇头,“可是圣上的脉象一切正常啊,这真是怪哉。”

    御书房里魏勤执笔在纸上写上一个四,他醒来后那些个回忆里好的不好的便都蜂拥而至,他自亡国后被少年的纸灰点燃了亡魂的心头火后便开始了重生,起初魏勤重生后便牢牢记着那些拔甲割舌的回忆一挥手不顾群臣反对就要将司徒予鹤等人得而诛之。

    谁料,此举激怒了元初,林尧陌背后的势力,朝堂之下他的毕生宿敌司徒予鹤就那么风华卓越地站在那里,勾着似有似无的冷笑看着他如同一个疯子一般推开王胜举着剑就朝他劈来,结果就在劈来的瞬间就被一炳长剑贯穿了胸膛,魏勤滑稽地举着剑,看着甚至连动都没动的司徒小人转身朝着身侧的将军笑曰:“还好宁将军来得及时,不然圣上就要铸下大错了。”

    魏勤记得,这个宁将军也是司徒小人的左膀右臂,魏勤上一世识人不清,误以为宁将军是肱股之臣将兵权交掌与他,却没想到此人竟然一直在为司徒小人建立军权。

    ,魏勤就拍着手嘴里连声道:“好好好!五弟的画作当真是Jing彩绝lun!”

    分明连看都没看清魏长思画了什么,就急着拍马屁。

    魏长思像是没听见魏勤的拍手叫好,淡然自若的将画卷交于下人晾干保管,所幸魏勤早就习惯了魏长思把他当空气了,这次也是以为喊他过来协商复仇大计呢,结果在这浪费了一个下午实在可惜,要知道他重生后真的是相当珍惜每个时辰,魏勤一下午也在思虑魏长思是否真的相信了他当时所说的重生之事,不然也不会这样折磨于他……

    魏勤自然也没想到这要是换从前,他能得到个如此能和魏长思独处的机会,便是空坐一天他也甘之如饴。

    他笑着说道,“五弟时辰不早了,朕就……”

    “看来皇兄那日所说的也不过徒托空言。”魏长思又抬起他那淡得不像话的眼珠子看向魏勤,那眼珠子被光印射的更淡了,像是看魏勤又更像是没看他,把魏勤看的浑身一凉,然后继续道,“若是如此,皇兄便回去吧。”

    再一听他那口气好似对魏勤有着无尽的失望,这一下子魏勤可就慌了,什么碧凉殿都忘了,急忙追了几步上前道,“五弟,你真的愿意相信朕?”

    魏长思看着一脸真诚的魏勤,那与自己截然不同的黝黑的眸子里分明盛满了不确定性,好似他魏长思一个否定就能让人哭出来一般。

    “信。”

    魏勤和魏长思又再次详叙了一次司徒予鹤如何联合西凉谋朝篡位的细节,只是当中他省略了几人将他折磨与地牢的经历,他又将元初昨日所求之事原原本本的说与魏长思听,在某些方面,从一开始魏勤决定把重生的事情告诉魏长思开始,他就下意识把魏长思当做彻彻底底的自己人了。

    他深知魏长思不是空有美貌,谋略计谋都远在他之上,若是能得魏长思相助,都是极好的。

    “朕知道那元胡狼子野心,若是老领主去世了他称王迟早还会和司徒予鹤联手,所以朕便应了元初的请求,让他回去与那元胡周旋。”

    魏勤也知道元初那性子和身份若是要取而代之也是难上加难,可是一时半会却怎么也想不到其他的好办法可以阻止元胡称王的结局。

    “皇兄还记得老领主是何时去世的?”

    魏勤思虑半响,“应当是不出十天后。”

    魏长思轻轻点了头,若有所思道,“如此便足够了。”

    见魏勤一头雾水,许是今日作了极好的画作心情颇好,难得为魏勤开口解释,就算元胡除掉了也轮不到被卖到他国做男妃的元初称王,素闻这老领主原本属意的继承人应该是三子元鹰,倒不成想那元胡野心极大,趁着老领主病重大肆宣传自己才是最适合的下一任领主,若是魏勤再借元初一些兵力,让元初趁着他父亲还有气助元鹰除掉元胡,到时那元鹰惦记着魏勤的鼎力相助必定不会搭理司徒予鹤一党,说不定还可以助魏勤一臂之力。

    听到这,魏勤便犯了难,“贸然出兵干涉他国……”

    “如若是代表我国的元初在西凉受了委屈那便不有了出兵的由头了?”魏长思所言不虚,元初此次回去约莫嘴不高兴的还要属以为想来分一杯羹的元胡了,到时候明里暗里元初定是要受不少委屈,还要忍受别人对于入宫为男妃的羞辱,对于草原男儿真是莫大耻辱。

    又是属意三皇子结果被野心勃勃的太子截胡的典故……

    魏勤悄然抬眼去瞧正在关窗的魏长思,却不料意外与那双眼睛对上,魏勤一字一顿地开口道,“五弟,你可曾怪过我抢了本该属意你的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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