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年轻男子,一手里拿着一本册子另外一只拿着一支笔,说完话立马弯腰就想将那老伯搀扶起来,但那老伯却立马躲开了。男子无奈一笑,捡起一边的灯笼,指了指自己的脚下:“老伯你看,这是不是影子?鬼是没有影子的,我有,那便说明,我是人。”那男子手拿灯笼,确实照亮了方寸之地,但那男子脚边的老大爷,确实突然缩退了一步,摇曳的灯火包裹着年轻男子,老大爷却身处黑暗,黑到,没有影子。可能觉得老大爷对他依旧心有Yin影,男子便解释了一番:“老伯莫怕,我本是一名写书人,平日里最爱写一些神鬼志异的书,但近日灵感枯竭,着实烦躁。听闻这西边街头有个鬼宅,所以我便想来探探,黑夜不点灯独自站那,是为了感受气氛,吓着你了,真不好意思。”那老大爷扯出一抹干笑,摆摆手道:“没事没事。”老大爷似乎打消了心中的疑虑,想起身,但腿脚不便,那年轻人连忙搀扶了一把,这次那老大爷倒是没有躲开。“老伯,夜里冷,你应该多穿些衣裳。”年轻人一边吃力的扶起他一边劝慰。说这话,是因为指尖那冰冷又僵硬的感触,摸着,就像外头裹了层皮的石头,滑溜却又很硬。那少年倒也没有多想,只是开口劝慰一番。那打更人咧开干裂的嘴唇笑了下:“冻习惯了。哎呦,别别别,我站不起来,扶我靠在树上歇一会。”刚要被扶直身子的打更人,两条木制的假腿突然从裤管里面掉了出来。木头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正好俩人离槐树的位置近,那少年人看着那两根套了鞋子的木头惊讶了一把:“老伯,这样还要打更,真是……”少年人斟酌着用词,卡顿了一下才又开口:“真是辛苦了。”将打更人扶着靠在树根上,然后转身将两根木头腿捡起来,这两根骨头腿脚上还穿着鞋,少年拿起来时,顿时觉得怪异之感沿着指尖蔓延过来,微麻的感触带着森冷的寒意。少年面色不改的将两条假腿递给了打更人,同时也一同蹲了下来:“老伯,你在这打更也有一段时间了吧?那打更人一边捣腾自己的假腿,一边道:“可不,公子有话要问吗?”那少年一听这话,面露喜色,摆正灯笼,执笔翻开自己的册子,两眼乌溜溜的看向打更人,问:“那老伯可知,这宅子是怎么闹鬼的吗?能全须全尾的同我讲讲吗?小生感激不尽。”
打更人乌亮的眼睛沉浸在夜色中,看不见眼白,嘴角似挂着轻浅的笑意,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少年。那少年以为他不愿意了讲,立马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打更人怀里,语气恳切:“老伯,你同我讲讲,这就当作是谢礼了。”打更人伸出枯骨一般僵硬的手指,拿起锭银子,又放回他怀里,声音悠长沙哑着道:“银子我不要,我要别的。”彼时,天边传来几声凄惨的乌鸦叫,“嘎嘎”的听着着实晦气。那少年好似第一次碰见有人拒绝收银子的,无奈干笑两声,问:“那老伯要什么?只要你和我讲讲那宅子的故事,要什么都好商量。”小小少年一心求解,想着不过一个花甲老人,要什么不外乎是物质上亦或者Jing神上的满足,左右不都是些身外物,他是丝毫也不在意。打更人咧嘴笑了,他那干瘪犹如树皮般褶皱的肌肤,看的人不由得心生寒意:“如此,那我便当你答应了。”那少年不置可否,撩袍子坐在打更人身边,神采奕奕的看着他,那一脸迫不及待的模样,宛如饿死鬼看到满汉全席。打更人漆黑的眼瞳凝视着黑夜,思绪被拉回百年前。“之前这宅子住着一家商贾,是靠卖药为生的,家里的男主人不时会外出奔波,寻访名贵药材,家中女主人温婉大方,两人成亲一年,便有了个女娃娃。”说话时,大更人嘴角勾起,似乎沉浸在幸运的日子里过着如美满生活的是他自己。“一家三口和美幸福,女娃娃一岁时喜欢抱着爹爹的腿要糖吃,女娃娃喜欢粉色的衣裳,她娘亲给她定做的衣裳便都是粉色的,女娃娃爱闹腾,她爹娘一时见不着她身影便会着急的四处寻找,家门口又是大街,所以女娃娃前前后后跟着不少人呢,都是男主人给她找来看护她的。女娃娃六岁时,家里的女主人又怀上了,女娃娃不高兴,不吃饭摔东西哭闹不止,说不要弟弟妹妹,可是男主人却高兴坏了。”“家里里里外外的置办各类东西,以及照看女娃娃的手下,好一些都分到了女主人身边,女主人快临盘了,男主人却因为家业繁忙早出晚归。一日,听闻一处有名贵药材,于是便下乡采买去了,那天,好大的雨,好冷的天!”打更人说到着停顿了一下,空洞的眼神飘忽,陷入回忆无法自拔,年轻人忙问:“然后呢?是不是那天出事了?”打更人神色无常,有道:“那日,是悲惨的开端。”“那日早上,女娃娃又闹腾了。不知从哪里牵来一条狗,一条癞子疯狗,女主人在花园散步,被这突然窜出开的癞子狗给惊到了,失足肚子磕到了石头上,当场就出血了,那天中午,突然就下起了大雨,男主人得知消息后连夜赶回去,可是进屋时,看到的是染血的被褥,满地的污血,还有那床上,已经……已经没气了的女主人。”说着话的时候,打更人两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双手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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