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什么意思她也说不明白,为何这世道小民求生如此的艰难。院子外人已散了,她走出来,候在门柱下的管事立刻就迎了上来,殷勤道:“银铃大人,这边请,我家老爷还有世子在客堂里等您呢。”跟着他穿过圆门就到了客堂,仅有一墙之隔,能够清楚的听见俩人的谈话声。“织造的事,世子能许给元某做的话,响空峡修桥款不在话下。”元贺搁下茶杯,抬眼就看见了走廊下走来的银铃。巴东也看见了她,自顾道:“在乾州设置织造司的事朝廷还尚未有定论,待有了新消息,在下定当先行告知元老爷。”苗疆新政出见成效,皇帝特令在此设置织造司。来年会大面积的种植棉花,以备朝廷北方军需所用。其意还是苗疆贫苦,多少还是想要照料几分。设置织造,不但可以解决军需,还可让百姓多增加一笔营收。乾州又临海,将来还可将生意做到海外去,又不失为税收进项。这是一局大棋,循循推进,上下都在紧盯着这块肥rou。元家是苗疆有名的织造大户,织品远销海外。只愁牵不上朝廷的线,在东南一方仍被杨怀织造商力压一头。今日筵席便是有意于此,巴东和元贺都算是各有所图谋,分外的客气。当然为了逗那初入官场的黄毛丫头,两人又是志趣相投。看着她像误入的幼兽,被刁难得委屈,不敢言又不敢怒的样子,十分的畅快。还不等那人走上前来,他们便站起来,迎了上去。嘘寒问暖几句,便一同出了院子。银铃走在甬道上,左右瞄了几眼。才发现有几间屋子空了,仆人正在打扫房间。清理干净后,熄灯将门锁上。不知里面的人是回家了,还是叫人挑走了。她张了张嘴想要问,又自觉不过白费口舌罢。毕竟这事现下你情我愿,并非强买强卖,纵是想要插手也徒劳。想想还是桥款要紧,遂闭上嘴。可官场上,当真只有同流合污,和光同尘才能做事吗?她记得以前也没那么难,陆清河在。底下要做事,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了,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批银子的。而现在……看了眼巴东和元贺相携走在身边,既是失望又气愤。紧走了几步,甩开两人,踏出门一头扎进马车了。巴东站在车下责难银铃无礼,要她下来赔罪。那姑娘就是不动,窝在马车中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不多时,外面就想起了车轱辘声音。巴东也钻上马车来,瞧着她一肚子的气。愤愤骂道:“干什么,摆这副脸色给谁看?想要银子就要下得去脸,不过服软应承几句会死吗?下次再这样,银子你自己办法。不然库房里就只有那五千两桥款,你修得了就修,修不了就不修!”银铃听着他撒气,不吱声。背过身去,闭眼假寐。胃中一阵难受,闷着头也未曾注意马车往何处去了。
回城既是穿过闹市,又钻进僻巷中,停在舞乐升平的摘春馆。还未下车就能闻见馆子里涌出来的脂粉味,还有姑娘们招揽声此起彼伏。这是赶了一场还有一场,没完没了。银铃窝在车里佯装醉酒不动,蔫蔫道:“我有些不舒服,让六儿先送我回衙门。”巴东踏在脚凳,闻听她的话又缩了回,探进半个身子,一把拽住银铃的胳膊拖出来。“叫人备杯醒酒茶便是,元瓮雅兴,不舒服忍着。”银铃被他扒拉得心里直发毛,怒吼道:“你别动我!”“好,你心气高,桥款不要也罢!”他遂甩开她,索性钻进马车做好,朝外吩咐道:“六儿,回衙门。元老爷问起来,就说银铃大人玉足尊贵,沾不得摘春楼这等腌臜的地方回衙门去了!”“是。”外间应了声马车便就掉头了,但元府的小厮很快就追了上来,毕恭毕敬的问道:“两位大人何处去,我家老爷同诸位老爷正在春涧阁等二位呢。两位大人请跟小人来”车内巴东扫了眼银铃,要她自己做选择,冷冷的问道:“去不去?”她心下是一万个不愿意去的,此等交际应酬恨不得一股脑全部推光,扎进山中不管不问,只管修桥种田便好。可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她只要在底下专心当好自己差使的时候了。“我可以去,一旦元老爷愿意捐出善款来,修桥的银子你要一次性一分不少的全拨给我,此后也不许插手此事!”银铃咬牙切齿道,以为如此便可将钱攥在手中,保证工事顺利推进。“哼,你倒是会顺杆爬。”巴东白了她一眼,率先钻下车,“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下来!”银铃理了理衣服,这才慢吞吞的磨蹭出来。跟着小厮走进楼中,触目皆是醉酒的交颈鸳鸯。尽管是小心避让,楼梯转角时还是不小心踩到了姑娘的裙摆。来不及撤脚,那姑娘被嫖客带着往前走,拉扯间齐胸的襦裙,如水莲花一般就绽落到地板之上。光溜溜的两条玉腿杵在炽热的空气中,微微发抖。两腿间吊着二两rou,密密麻麻的长满了菜花般的rou疙瘩。看得银铃和巴东皆是一惊,比他那张谪仙似的脸来得让人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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