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没什么可回忆的,也没有一点遗憾。许迦南说:“哥哥,你谈过女朋友吗,你记性那么好,是不是会记住所有纪念日?”其实她心里明白,哪是记不清啊,杜辰对他们的感情没有多上心,她自己何尝不是呢。否则,一个日期而已,只有三四个数字,比电话号码还容易呢。沈司瑾笑笑说:“不知道。”许迦南嘟囔:“其实,记住纪念日倒是也不难,不过我自己就不是很有仪式感的人,如果让我记住那些日子还要想着庆祝,那我……”那我得多喜欢那个人呀。她有时候连自己的生日都得叫周围的人提醒。不是她不爱过生日什么的,实在是每天都很充实,有什么小愿望,爸爸妈妈能满足她,又或者她自己也能满足自己,就觉得生日其实也无所谓。所以她真的想象不出来。话题转了个弯,接下来的时间里,许迦南不想聊这个了,她还是觉得跟哥哥聊这种话题有点奇怪,于是她开始跟沈司瑾说她这些年住的地方,说许元福和窦春燕近来如何。其实许家真的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庭了,许元福从前是工人,现在也是一个工人,因为工龄很长,去年升了个小主管,工资高了,也不用自己干活了。窦春燕也一样,原先要照顾老人和小孩,所以她的工资相对少点,工作也清闲,因为在一家厂子做过厨房的工作,所以手艺越来越好,许家父女很有口福,总能吃到窦春燕研究出来的新菜。许迦南说:“哥哥你就等着吧,我特地叮嘱我妈了,叫她多准备几个好菜,我妈还以为我要把室友给带回来呢,他们看见你肯定吓一跳!”沈司瑾就任由她贼笑。车子驶过繁华的城市,驶过荒凉的山,最后终于停在了许家落脚的家乡。奋斗了这么多年,许家爸妈也在这座城镇买了一套房子,一百来平,很温馨,足以住下一家三口。这些年房价飞涨,周边硬件也发展得好,虽然房子旧了一些,但是十分方便,许家夫妻也知足。沈司瑾跟许迦南说好,在家里吃个饭,然后去墓园看姥姥姥爷。俩人下车出站,许元福亲自开车接闺女回家,跟许多来接站的人一样,老早就等在了外面。细看,许迦南跟父亲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岁月已经不可避免的在这张脸上留下了痕迹。他点了一根烟,没抽几口,家里妻女都不喜欢这个味道,所以他的烟瘾不大,就只敢在外面抽两口。
列车进站的播报在外面也能听见,高铁站出站口涌出一群人,许元福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亲闺女。他扔掉了手里的烟,笑了起来,刚要扬起手打招呼,却又忽然看见了一个男人。这个年轻人与许迦南不一样,他能那么快就从人群里面找到自己闺女,是因为熟悉。但是他一眼能注意到那个年轻人,是因为这人不但个子高,气质和长相也都太惹眼了。许元福总觉得那个年轻人有点眼熟,尤其,这人始终都跟许迦南走在一起,好像是结伴的。电光火石之间,许元福的脑海中闪过一张与那年轻人极其相似、却又稚嫩得多的脸。他瞪大了眼睛。许元福怎么可能忘记沈司瑾,任何认识过沈家母子的人都不会忘记他们。这对母子实在是太特别了,在那样一个保守封闭的小镇子里,在那样一个女性都还不敢出头的地方,杜嫣大概是周边小区里面第一个能当上服装厂主任的人,她没穿过围裙,下班也从不拎着菜篮子,她跟小区里面的其他女人都不一样。她的头发总是梳的整整齐齐,她总是穿着香港电影里面才能看见的职场套装,像是画报里面走出来的女明星一样,而她的儿子,也是电视里面才能看见的天才少年。这样从小就聪颖、长得还好看的孩子,注定会成为以后地方台联播三天的高考状元。这一家母子二人太特别了,就算后来许元福带着自己的家人又去过了很多地方,见到了更多形形色色的人,这样优秀的人也再没遇到过第三个。所以许元福认出来了,那是沈司瑾。就在他短暂怔愣的功夫,许迦南已经带着沈司瑾挤出人群,来到了许元福的面前。“爸,你傻啦!”许迦南大声的嚷嚷着,但是现在正是人多的时候,许迦南就算抬高了声音,也并不突兀。沈司瑾站在许迦南的后面,对许元福礼貌的问好:“叔叔好,贸然来打扰,希望您别介意,我就是想看看您和阿姨是否还好。”“啊……哎、哎……”许元福那张脸已经笑出了深褶子,他手忙脚乱的接过了沈司瑾手里的东西,甚至把那只包都给接了过去。沈司瑾被他抢了东西,没反应过来,下一秒才哭笑不得的说:“叔叔,我来就行了。”许元福瞪着眼睛,看着手里那两瓶只在厂长家里见过的飞天茅台,惊讶的说:“你来就来了,怎么还买这么贵重的礼物。”沈司瑾一边伸手要去把许元福手里的袋子拎过来,一边说:“我上门来打扰您,总不能空着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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