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走了之后,路边只剩下阮林和那些箱子了。季怀邈拿起外套和钥匙,三步并两步地下了楼。阮林刚抱起一箱沉得跟秤砣似的大米,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人,不但挡着光,还让他赶紧放下。“哎呀,是你啊,怀哥。”季怀邈重新搬起那箱米,迈步往前走进阮林家的小巷,他回头说:“你搬轻的。”两个人忙乎了一阵儿,把阮争先的快递全拿屋里去了。阮林给季怀邈倒水,季怀邈好好看了下阮林家的陈设。上次给阮林送吃的,他匆匆来匆匆走,没留意什么。现下一看,发觉这间老屋,和久远的记忆里那些布景,并没有什么不同。阮林端着杯子进来,说:“正巧我还想找你呢,我爷爷想用积分换机票,我也没弄过,想问问你。”“我们公司的吗?”季怀邈问。阮林点头,季怀邈掏出手机,打开他不常用的乘客订票app,说:“等我研究一下。”阮争先哼着小曲背着手回来,阮林没抬头问他:“赢了这是?”“可不是,刚巧碰见老叶,拉着他大战三个回合,赢了两盘。”阮争先进屋,瞧见季怀邈也在:“哎哟,小邈来了,正找你呢。”季怀邈笑着摇摇手机:“我弄明白了,一会儿帮您兑换。我姥爷回家了吗?”阮争先说:“没吧,我走的时候,你姥姥拉着他去超市了。”季怀邈点头,阮争先挨着他坐下,两人凑在一个手机屏幕前,叽叽咕咕起来。没多大一会儿,阮争先就兑换成功了,他高兴地举着手机:“嘿嘿,不要钱的机票。”季怀邈笑着看了眼阮林,阮林耸了下肩膀。季怀邈站起来,阮林以为他要回家了,也起身跟着他走到院子里。没走两步,季怀邈回过身,阮林刚才是低着头走路的,差点撞他身上。季怀邈扶住他,然后看着阮林的眼睛。季怀邈抿着嘴唇,又松开,说:“扣子,我突然不想回家了。” 桂圆阮林没跟上季怀邈的思路:“啊?啥?”季怀邈看他愣神的样子,浅笑道:“咱们小时候吃的那家鸡rou卷,还开着吗?”阮林快速地眨着眼睛,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然后他一拍脑门,“啪”一声把季怀邈惊得一抖。“疼不疼啊你。”季怀邈抬起手想给他揉揉,又觉得不大合适,在他收回手之前,阮林也向后仰了下,没让他碰着。阮林说:“胡阿姨那家啊,在着呢在着呢,不过她女儿结婚之后她就把摊儿搬到她女儿家附近了。”
阮林的嘴巴张张合合,季怀邈就盯着看,等阮林说完了,他对上阮林的眼睛。在季怀邈开口前,阮林脑袋里的线路突然接上线了,他说:“走啊,我带你去吃!”俩人往门外走了,阮林还回头跟正在看电视的阮争先说:“晚上自己吃点儿啊爷爷。”阮争先没搭理他,摆摆手让他俩赶紧走。坐上季怀邈的车,阮林系上安全带,转头看季怀邈发动了车子。副驾驶的位置在右边,这样阮林可以左耳朵对着季怀邈,说啥他都能第一时间听见了。阮林挺高兴。季怀邈双手把着方向盘,边看着后视镜,边倒车。这双手,是季怀邈安身立命的根本,阮林看过去,看这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手挺好看。”等季怀邈把车开上路了,阮林评价道。季怀邈瞟他一眼,看他双手插兜,明白过来他是在说自己。“嗯,我也发现了,飞行员的手都挺好看的,可能成天练,就拔节长。”阮林抬起自己的手,放在眼前正面反面翻了翻。“看我们大厨的手,全是人间百味。”季怀邈抿嘴笑起来,按着导航继续往前开。胡阿姨的店搬到了益民菜市场里。她在进门不远的位置,支起了鸡rou卷的小摊。小时候,阮林和季怀邈就喜欢她家的鸡rou卷。俩人时不时就联合起来不吃饭,就为了去吃鸡rou卷。其实比阮林大四岁的季怀邈当时也是不屑于做这事的,但耐不住那味道确实好吃。后来去市里上初中之后,学业太忙,姥姥姥爷每天都把饭给季怀邈端到学习桌上,季怀邈也没时间出去吃这些老味道。直到回来又遇见阮林,他才想起来记忆里的津连港有很多美食。阮林先走到小摊跟前,他挂起了大大的笑脸,胡阿姨一见着他,满脸都是笑意,还绕到摊位外面来。她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然后抬手拍拍阮林的肩膀:“好一阵儿没见你了,看着瘦了点啊。”阮林挽着胡阿姨的胳膊,笑眯眯地说:“没呢,都没掉秤,你放心。哎胡阿姨,你看这大小伙你还能认出来不?”胡阿姨顺着阮林手指的方向看向旁边的年轻人。高个儿,浓眉大眼,挺鼻梁。胡阿姨觉得这是个帅小伙,不过跟她家女婿比,还差点。胡阿姨摇摇头:“看着面生。”“哎呀,胡阿姨,这季怀邈啊,小时候我俩经常去你那儿吃鸡rou卷,他每次吃,还得多加根肠。”阮林用胳膊肘撞了撞胡阿姨:“想起来没?”胡阿姨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天呐,这是小邈啊,都长这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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