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有切好的果盘，还有零食。都是褚教授给宋祁于留的，专门放在那里。拿上车钥匙，褚教授交代了几句，后面就收拾一番，准备出门。黎洛从始至终没动，身旁放着一堆审阅过的练习册，白皙的指间夹着笔，时不时在练习册上圈两道。显然是看了有一会儿了，对宋祁于的作业也不满意。发现那是自己的练习册，宋祁于坐近些，等着黎洛发话。褚教授出去了，家里只剩她们两个，宽阔的客厅里灯光如昼。许久，宋祁于先开口，小声说：“今上午不知道你也在，没看到。”翻一页练习册。黎洛照实说：“过去办点事，正好路过你们学校。”果然不是特地请假过去的……这在意料之中，宋祁于哦了声，随口问：“有事找黎老师？”“不是。”“去那边做什么？”“见一个朋友。”“嗯。”接连圈出练习册上的错误点，黎洛往前再看了看，漫不经意的，温声说：“你最近的作业完成度不是很高，比前阵子差了很多。”这几天确实分心了不少，由于赶时间，所以作业写得很潦草。宋祁于不反驳，回道：“下次会注意。”“这几道题都不该错，还有最后这道。”黎洛指出，神情有些严肃，“平常的作业虽然不记分，但心态也要放端正点，别不当回事。”今晚的黎洛挺较真，比以往还一丝不苟。明显察觉到哪里有问题，可又说不上来，宋祁于双唇翕动，嗫嚅片刻，还是不辩解找理由。倒不过分上纲上线，黎洛点到即止，差不多了就收住。把练习册拿给宋祁于，要这人当场纠正错题，重做一遍。宋祁于照做，依从对方。等新的答案正确了，黎洛才放过她了。回来了得说点正事，黎洛正经，讲起黎老师嘱托的竞赛，问及宋祁于的意见。这人又是无所谓，对这些一概不看重。换成以前，黎洛多半会尊重宋祁于的想法，只是提一下，不会逼迫这人一定参加。但今晚不同，向来温和的黎洛像是换了个性子，不给宋祁于挑选的余地，轻轻说：“离下一次竞赛还有几个月，你可以提前准备一下，哪里有不懂的，我会帮你解决。”宋祁于一愣，没料到她会如此强势。犹豫须臾，宋祁于说：“我不一定会参加。”黎洛却坚持：“学校那边的课程可以挪换，耽搁不了什么，如果是怕影响学习，我会帮你把报名和前期的准备做好。”“我先考虑一下，过两天再说。”“运动会之后会比较清闲，你们学校的课程安排不多。”“但我可能没时间。”“有别的事？”

    “我还要复习语文，英语还没补上来。”“这些不冲突，可以同时进行。”黎洛已经做好了决定，不给拒绝的可能性，她似乎料准了宋祁于会找哪些借口，全都计划妥了。不大喜欢这种命令式的安排，宋祁于心底里就排斥，没来由就生出一股子反感。可好歹寄人篱下，又在黎家住了那么久，和黎洛相处了好些天，宋祁于不至于还像前几个月那样。她唇线绷直，心里不爽利，齿关张合了下，说：“再看。”“过阵子就是报名时间，我会帮你准备好资料。”参加竞赛的条件其实挺苛刻，提前学完该科目的高中课程是基本要求，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学期，离初赛只有几个月的时间，现在准备不一定来得及。宋祁于其实早就有在提前自学高中剩下的知识点，对她而言，达到基本要求不是难事，可她不是特别愿意参加这个。毕竟真要有意向，早在原先的高中就会着手准备了，而不是等到现在才紧抓紧赶。看出她的心思，黎洛放下笔，还是适度退让一些，小声说：“你要先想一想也行，但别太久。这个比赛能弥补你英语和语文上的空缺，参加了，不管得不得奖，都是一次机会。”沉默了两秒钟，宋祁于应声。“周一给我答复。”“……好。”斟酌一下，黎洛又说：“后面我的工作不是很忙，晚上都有空，从明天起，还是我去接你。”宋祁于没深想，又应下。“可以。”黎洛讲得委婉，头也不抬：“下了晚自习早些回来，别总是在外面逗留。如果想参加比赛，接下来的几个月都会很累。”电视机里在放外国电影, 一部无删减爱情片。宋祁于勉强听得进去话，交谈之后，无论心里抵触与否, 确实有在考虑。她看了会儿电视，屏幕里，男女主角的行为挺亲密, 场景掐缱绻暧昧, 昏暗的灯光与现实截然相反。有些烦躁, 拿不定主意。两人没再聊了，到这儿就没了下文。黎洛又在批改别人的卷子，是宋祁于同组学生的练习册。对着其他同学，黎洛要求没那么高，只要答案正确, 解题步骤基本合格就行。宋祁于往后靠着沙发, 余光不时落在旁边。书页翻动的声音窸窸窣窣, 是整栋房子里唯一的声响。进房间躺床上, 夜里余下的时间不好过。心口无缘无故堵得慌, 憋着一股劲儿, 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总之拧巴得很。宋祁于翻身朝向白色的墙壁, 思绪不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