餍足的郑巴凛不再戾气怒张，像是凶猛的野兽收起了锐利的獠牙，眯眼的样子像只慵懒的猫。他呼出一口气，随手拿起一根烟，打火机上升起橘黄的火焰，蔓延到香烟的底端。郑巴凛松手，弹簧推动部件划回原处发出“啪”的一声，火焰熄灭，一圈烟雾悠悠漫出。

    烟雾一圈圈的蔓延开来，把氛围衬得模糊不清。

    “什么名字？”

    “郑在勋。”因为刚刚的缘故，青年声音听起来略微沙哑。

    但还是掩盖不住声线的相像，太像了，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和他有这么多相似的地方。

    “你到底是谁，从哪来的？”

    “我是郑在勋，小时候住在平西湖34号，之后家人都被人杀了。然后便跟着姑母生活，最近才搬到这里。”郑在勋声音平静地叙述着这一切。

    只是下一秒，却被一股蛮横的力气扑倒在地。

    “你调查我？！你为什么和我的经历一样？”郑巴凛狠狠扼住郑在勋的脖颈，眼睛发狠地盯着他。

    “我、我没有……调查你，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就是之后的你。”因为脖颈被用力掐住，郑在勋只能断断续续地吐出话语。

    “之后的我，呵，真有意思，你觉得我会相信你是穿越过来的这种里的情节？！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脖子上的手越发用力，郑在勋得不到空气，胸腔胀痛，眼前开始发黑，他还想说话，可是脖子上的手却是越收越紧，他只能不断地挣扎，努力从齿缝间挤出片语:“我知道……你、向神……祈祷过。”

    当听到他断断续续地用尽全力说出这句话，郑巴凛手上的动作忽然一顿——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此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郑巴凛望向他的目光中充满着怀疑，郑在勋瞅准这个时机，立刻从他身下挣脱出来，得到自由的他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郑巴凛在心里暗暗思忖，他刚刚可以准确地说出他的生活轨迹，还说自己是未来的他，但却没有调差过他，看样子也不像开玩笑。

    难道……他真的是来自未来的人？

    脑子中蹦出这个想法时，郑巴凛被自己吓了一跳，随即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好啊，你既然说是未来的我，那说说吧，我之后怎么样了？”

    你之后因为抑制不住本能杀了很多人，不过都是坏人。并且自己自首，还在监狱里杀死了自己的亲爹，最后因为是不成功的实验白鼠，早早地就死了。

    当然，这话郑在勋是不会说的，他是回来拯救他的，不是来破灭他的希望的。他舍不得说这样的话来伤他，他知道这时候的自己虽然看起来很强，其实一直都是那个向神祈祷的小孩子，渴望能有人理解他，关心他。

    既然没有人来挽救他，那他就来自救。

    “你被神拯救了，成为了有感情的人。”

    郑在勋眼神清澈，看向他的眼里好像泛着光。

    说出这句话时，郑巴凛的世界好像都黯淡了，眼前只剩下在自己对面的那个人，他周身浮着莹莹白光，像是降临在他黑暗无边的世界里的唯一的光亮，他一直在淤泥深处，看不见对方，也看不清自己。

    现在忽然有光源照进来，他好像看清了自己的模样，他清晰地感到自己想靠近光亮的冲动。

    好像和小时候梦想遥相呼应，那个人告诉他——他成了一个有感情的人。

    他也能变得善良，正直，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多么好啊，那是他一直渴望的事情。

    ——但是——

    那又如何呢，他已经杀人了，都太晚了！

    又有何用？他不要这迟来的拯救！

    他已经是神了，他就是这唯一的中心！

    郑在勋正不知所措，却看见郑巴凛低下头肩膀不断地耸动，随而爆发出一阵癫狂的笑，郑在勋的心狠狠一沉，就听见对方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觉、得、我、现、在、还、稀、罕、那、愚、蠢、的、救、赎？”

    郑巴凛歪头，对着郑在勋微微一笑。

    但那笑却让郑在勋如坠冰窟。

    ……好像现在太晚了……

    郑巴凛在对着他笑，可郑在勋却知道他现在应该是很生气了，也许下一秒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心脏在胸腔里急速跳动，他很害怕，冷汗顺着额颊滴下来。

    不能动，更不能跑，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激怒对面的人。让郑巴凛接受他，才能谈之后的事。

    郑巴凛注意到了对方微颤的身躯和攥紧的拳头，可他却没有作出任何举动，而是乖乖地待在原地。

    “以为听话我就会放过你了吗？”

    郑巴凛向郑在勋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不要逃吗，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

    “我走过去说不定你就要被杀了哟～”

    对方依然是不为所动，还是原来的模样静静地跌坐在那儿。

    郑巴凛蹲在了郑在勋面前，手里拿着一把刀，缓慢地划开郑在勋的衣服。“真是让人不爽啊，”他悠悠说道，薄薄的衣服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刀尖从郑在勋的锁骨慢慢下滑，划到肚脐处又开始往上延伸。

    继而沿着左上的位置慢慢滑动，所到之处，带出一道道浅浅的红痕，“欧巴的心跳很快呢，看来并不像面上那么平静。”

    刀子已经滑到了左腔室，“听说连到心脏的动脉血管有很多，有的粗有的细，欧巴想先断哪根试试？”

    郑巴凛似乎心情颇为愉悦，甚至都哼起了平时最喜欢的歌，他的刀围着心脏不断转动，时不时戳戳点点，很快郑在勋的左胸处就红了一片。

    “切主动脉一定要快狠准，对准位置，狠狠插下，这样才不会让血ye四处飞溅。”郑巴凛指着颈动脉说。

    “切稍微细的动脉呢，比如肺动脉，就可以慢条斯理了，享受刀片划开rou体的感觉，体会那种血ye慢慢流出的美好。”他一脸享受，似乎在回味以前经历的美好。

    然后——他话锋一转，问道——“你喜欢哪种呢？”

    ……

    郑在勋没有说话。

    “说话嘛，可不是每个猎物都有选择的权利，这可是特殊待遇。”

    郑在勋微微皱眉，刀尖已经刺进去了，他连呼吸都不敢放重，慢慢抬起手，想去触碰对面的人，却忽然在发现手上的污浊时又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