踌躇良久,塞维斯推开门,最起码他应该知道对方的名字。
菲尔德留在客厅沙发,将身体懒散地舒展在布艺沙发中,手里拿着一本书翻看。
他听见声音,却没有任何反应。
大概过了一分钟,他才听见强装镇定的嗓音。“我叫塞维斯。”
菲尔德举起书晃动。“菲尔德卡特。”
他骨感的手指上黑金戒指像一条小蛇。
塞维斯手足无措地站立在原地,他不擅长和别人沟通,连道谢的话都是那样苍白。
他僵立在原地,进退两难,不知是该硬着头皮再说几句话,还是赶快回到屋中。
等着他的沉默,菲尔德坐直身体。趴在沙发靠背,黑色的衬衫绷紧显出肩膀处的肌rou。
“额头还痛吗?”
塞维斯一怔,抬起手按住瘀青,疼得吸气。
菲尔德摇头,把书丢向塞维斯,起身去找医药箱。
塞维斯看着手中的书,《风中的呼唤》他记下书名,不知该放在哪里。
菲尔德提着医药箱,就看见他站得笔直像根木头。
他失笑,叫塞维斯坐在沙发,拿药水替他擦拭额头。
成熟男性的身体近在咫尺,他的身上散发淡淡的木质香,像是松木,恍惚间让塞维斯以为他正在拥抱森林。
他不敢直视菲尔德的目光,只能乖巧地垂下睫毛。
待菲尔德处理好,将棉花丢进垃圾桶,也坐进沙发,手臂松弛地搭在靠背上。
“为什么更严重了?”
塞维斯抓紧裤子,这是一条宽松的米色裤子,棉麻的料子。腰部有绳子可以系紧,贴合他的腰身。
“不想说?”
棕发干燥时很蓬松,发尾微微卷曲,可能是长期吃不饱的因素,他过于瘦弱白皙,搭配那双海水般的眼瞳。
是一张很乖巧的脸,像是一只懵懂无知的仓鼠,只能无措地抱紧蓬松的尾巴。
手掌挡住嘴角,菲尔德忍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抱歉。
“我”顿了顿,塞维斯侧过脸。“我反抗了。”
菲尔德疑惑,而后想起前天碰见他时说过的话。
“做得不错。”
突如其来的夸赞,让塞维斯不知所措,他又把头低下,快要埋进腿里。
“不要低头。”菲尔德说:“错的不是你。”
他继续说:“无论面对任何事,谩骂、侮辱还是赞美、喜爱。都要平视对方,把脊骨挺直。”
“没有无法解决的困境。”他摩擦黑金戒指,笑道:“勇士会在无路可退时奋勇反抗,孤注一掷地提剑冲锋。”
“比起死亡,跪下更可怕。”
眨动眼睛,塞维斯缓慢地抬起头,“我不是勇士。”
握紧拳头,视线缥缈。“只不过是被逼无奈的垂死挣扎。”
菲尔德抬起食指,遥遥地指着他的额头。
“看情况,你成功了。”他说:“所以,你的敌人没有那么可怕。”
绷紧的手指松开,眼睛一点点睁大,圆溜溜的更显纯善。
菲尔德又想笑。
“我,如果激怒他,我会很麻烦。”塞维斯又低下头,但想到菲尔德话急忙把头抬起,后背刻意挺直,像是聆听训话的士兵。
菲尔德挠着下巴。“你走进海里,曾经那些顾虑应该随着海水一同离开。”
“还有什么能威胁到你吗?”
思忖后,塞维斯说:“没有。”
“现在,我一无所有。”他听见‘咔嚓’一声脆响,来自他心脏上一根锁链崩断的声音。
塞维斯突然很想笑,是啊,他一无所有了。又有什么是可以失去的?
“不过,我打不过他们。”
菲尔德把手臂搭在双膝,弯着腰平视塞维斯。
“所有野兽,都有牙齿和爪子。区别在于锋利与否。”他说:“体型瘦小的老鼠也可以带来瘟疫。”
塞维斯回望对方,褐色的眼睛中印着他的身影。
“未必大张旗鼓地搏杀才叫胜利。”食指敲击太阳xue。“处理一个人有很多办法。”
“先把你的牙齿和爪子磨利,而后耐心等待可以一击必杀的时刻。”
菲尔德微笑:“这才是出色的猎人。”
“不在乎他有多少猎物,而是他活到最后。”
塞维斯表情认真地将菲尔德说过的话记在心里。
“别这么严肃。”从他手中拿回那本书,菲尔德继续翻阅。“从今天开始好好吃饭,先把身体养回来。”
他眨动右眼,成熟男人的俏皮展现别样的魅力。“你可以去一楼楼梯拐角处的小书房,那里面有很多书籍,你也许用得上。”
“好了,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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