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几个位子坐着、倒着、躺着、侧着、靠着、趴着,脸和眼深埋在齐齐分开的书页里,可无论怎麽乔好舒适的位子静待几分钟之後,总忍不住要弯起身爬向另个位置。
脑袋里总列好了适合的地点,无论多久都不会被打扰的地点,一是外婆家,二是nn旧家对面的一座公园。
可气的是外婆家的里外住了个时时沉不住气老ai把话当气吐的舅舅,即便他也不晓得自己吐得是什麽只一昧地抱着肚子咯咯笑,却也添得一分使他愉悦的快意。
他的言谈不会停止,次次喊y或他人只是想求得别人回应,即使不答他总有办法让人生出一丝厌烦,直到自己名字被他喊到耳膜都快挠破了,不耐地应一声他才满意。
就算外婆的家空气清晰,不热不躁,风吹来还有稻草的香气,却也不是儿时无忧无虑骑着脚踏车在乡间道路上游荡的光景,他们都已长大,离开彼此想念的地方飘到远方,偶尔回来,却已物是人非。
nn的旧家自从被政府搬离了之後,再回头看去已是一座废弃的空地,回忆被迫打碎却也没有善加利用,最後落得一场空。
而对面那座葫芦墩公园日渐修筑成适合观光客的模样,却不见旧日原始清幽的风貌。y本可以背着布袋在里头塞两本书,一gu脑儿的骑上机车冲到公园,坐在榕树下的长椅或踩在筑起的小桥上,穿过底下流淌的小河,到对面的三座假山前攀上其中一座,坐在上头听风和水交织成自然的乐曲供前来驻足的雀蝉合唱。
可当y见过心心念念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时,那种什麽都没了的心情,至今仍在心头百般萦绕。
y只能抱着书,周旋在家中各处,最後失落的躲回房间,打开电扇,摊在足足有三十七度的热的房间内,垂着脸驼着身子痛哭。
本来以为在多数的悲伤中,si亡是唯一适合的选择。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不应该只是这样的,就算只是受到了来自友、情这两个字的重创,就算一直是禁锢在父与母家与人之中翻搅摔疼,也不应该以si作结局的,应该还可以再撑的,再撑一会儿的。
y如此地想,在笔下的故事完成的同时觉得自己实在写得太糟而不敢回头去看,整日埋在书堆中渴望文学包覆自己,好好教育打骂脑袋里不成熟的思想,带她到更辽阔更广大的世界阅览。以便y重新审视悲伤,在不断检讨自己不断出口的对不起中去慢慢理解情绪所带给她的打击不过如此而已,背叛、不谅解、争吵、自毁都不过如此而已。
重点是y有没有办法建立自己ai下去的勇气,有没有办法在得知亦有可能再被伤害时依然保持着初心ai着这麽一个人,哪怕是曾经伤她的朋友,永远让y失望的父母,或曾脱口说不承认y是她姊姊的好妹妹。
y自问有办法吗?她真的有那个能耐可以做到吗?
本来这一切y可以很好消化完的,本来这个悲伤不足以令y致si的,可是啊,可是啊,y的身t破了好大一个洞,怎麽缝补都还是破,y多麽希望有位知晓她的人任她在他面前嚎啕大哭像个孩子一样甩在地上不顾他人的左右扑腾,张着大大的嘴流长长的鼻水,不知是吃着泪还是吐出泪,不知是鼻涕沾嘴还是嘴含鼻水,耍赖般的哭闹,嘴里喃喃念着想要去si,可不可以去si?反覆咀嚼把话说烂,边上的人一只眼睛都没眨,动也不动的站着,就看,静静地看。
他不是冷血,而是他知道哭闹中的字句什麽也不能算,若算了哭闹的人当真就去si了,所以他什麽也不做,因为深陷其中的人其实悲伤到了最後根本连一滴泪也不流,趁现在还有大把的眼泪可以从眼眶子里倒出来,就让她流吧,流到了最後,泪瘫在脸上乾了,嗓子喊到哑了,她就停了。
慢慢地她会注意到你,用尽全身的力气爬到你面前,忘了刚才说的每句话,眼下,只记得你,什麽也不做的你。
渐渐地你和她都笑了,她和你都知道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悲伤隐藏了,笑容出来了,当悲伤出来了,又要b自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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